“怎么？看不上？”
信陵君又掏出几捆仍在沈炼脚下。
沈炼忽然笑了，“真没想到， 竟然是你。”
“哦？你似乎话里有话。”
“信陵君，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见信陵君不回答，沈炼沉声道：“你就是鬼市的主人，是暗之圣殿的暗王。”
信陵君脸色如常，丝毫没有一丝波澜，许久，他才幽幽开口，“我知道，瞒不住你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会是劲敌。”
沈炼摇头道：“君上，你错了，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很少有人是我看不透的，而你，看似简单，实则心机深沉，思维敏捷，这般年纪的人，并不多见，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这个秘密会被揭露，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是被一个初到大梁的年轻人揭开。”
见他承认，沈炼追问道：“君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那至尊之位？你在魏国的名声，不吝于大王，就算堂堂正正的争，不见得会输，为什么当初拱手相让，现在又要去争呢？”
魏无忌脸上显出一丝凄苦，“造化弄人，当初我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与三五好友饮酒作乐，听听小曲赏赏花，不愿忙于政务，谁知何时风云起，天下大事变化多，大魏一直都是霸主，却从这些年开始渐渐被后来者追上，我本无争霸心，却又护国意，你觉得七雄争霸何时休？”
沈炼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大一统，方可罢手。”
魏无忌点了点头，“祖宗打下这一片江山，我们后代没有守好，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君上无须这般说辞，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信陵君之名，天下谁人不知，就算那战国四公子，君上也是排在首位。”
魏无忌苦笑，“这般虚名，对我无用。我宁换用它来换一方安宁。”
他略微停顿，“我一定相信，鬼谷的合纵连横乃是定世之策，便默许鬼谷传人来魏国，没想到，竟然被剥夺了兵权。”
沈炼这才明白，原来魏无忌是因此心生怨怼。
可他转念不想，不对啊，鬼市存在十几年，那时候还没有庞涓什么事情。
“君上，似乎有些不对，鬼市存在数十年，庞涓夺得上将军之位，不过数月……”
“呵呵，我成为鬼市的暗王，也不过数年，在那之前，鬼市才是地狱，可这里确实很好的隐藏，可以让我有一个容身之处。”
沈炼呵呵一笑，“君上，你未免把自己说的太卑微，放眼大魏，谁敢不尊你一声君上，以你的声威，连庞涓都不敢放肆。”
“你不在朝堂，很多事情是不会明白的，有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沈炼脑海里想起那个故事，还有四个字，功高震主。
“哎，以前一心为大魏霸业东征西讨，以为这是对的，没想到到头来，落了一个功高震主，以前的兄弟，为何成了帝王后，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悲哀。”
帝王家的事情，岂是沈炼能够管得了的。
“君上，问一句不该问的，你聚拢这么多人，是不是想要谋反。”
魏无忌面色一变，沈炼暗自心惊，他暗暗准备，防止魏无忌忽然动手。
魏无忌是修士无疑，实力多高，沈炼尚且看不透，至少比自己只高不低。
不过魏无忌不会在此动手，这里距离邺城大营不远，一旦动手，沈炼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撑到庞涓他们过来。
魏无忌最终还是忍住了，“谋反？你认为我会谋反？”
沈炼摇头，“不，我相信你，可你的所作所为，会引来猜忌。”
魏无忌冷笑，“我若是说，我这么做，是为了自保，你信吗？”
“什么？自保？大王要对你动手？”
“我若不是有修为在身，加上一些老部下和门客护着，恐怕现在早就尸骨无存。”
沈炼跟魏惠王只有数面之缘，对他不太了解，可魏惠王并不是嗜杀之辈，况且魏无忌对魏国的功劳甚大，让他的王位做的更加稳固，照道理不应该这么快就卸磨杀驴。
“何为王！”
“啊……君上是与我说话？”
“王，众人之首，唯一的主宰，在王的眼里，所有人都是他主宰的棋子，所谓亲情友情，皆不再存续，他喜欢俯视众生，看着众生在他的脚下匍匐，他享受被尊崇的感觉，一旦有一天，另外一个人同样收到别人的尊崇，会让他感觉到害怕，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抹杀掉这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手足，也不会让他有半点迟疑，这就是王的心。”
这个道理，沈炼都明白，他不在其位，不能感同身受，不能体会那种惊慌，可能魏无忌正是因此，才会想要自保。
“可是，君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更加坐实谋反的罪名，岂不是落人口实？”
魏无忌苦笑，“我孤身一人，人头落地没什么，可我的那些门客，那些随从呢，他们怎么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落地，寸草不生。方才我说过，当王发现有另外一个人同样获得尊崇，他会毫不犹豫抹杀，而那些背叛者，同样不可能留下，只有抹杀才能震慑其他人，不敢再背叛，手段残忍，却效果很好。”
沈炼心里是为他抱不平，可同时心底也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相信他一面之词，想想鬼市的白塔，现在确定是魏无忌的手笔，那么白塔的阴暗两面，是不是就代表他表里不一的性格？
“君上，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真多，莫不是想要拖延时间？”
“当然不是，我若是想搞点事情，就不会一个人过来了。”
“那……你问吧。”
“你们是怎么撤离的，而且最后的陷阱，差点要了我的命。”
信陵君魏无忌忽然叹气，“我若是说，那不是我的本意，你相信吗？”
沈炼摇了摇头，“你是暗王，你掌管着那里，你若是不知，我是不信的。”
“陷阱的事情，等我知道了，已经木已成舟，我说过，我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想伤害你们，更何况，很多人都是我的部下。”
他不想，可是他还是默认，他说的是真话吗？难道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部下？会这样吗？他会不会在撒谎。
太多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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