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珏低头，看了眼两个人紧握着的手，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没想到围墙后还有这么一个世界，这里的人牙子很多，即将被贩卖的人也很多。
看着两旁大声吆喝着的人牙子跟站在人牙子旁边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的人，林玉燕的心里突然泛上了一丝苦涩。
明明他们都是人，但是他们的遭遇却是千差万别，她站在路上，像是挑选货物一样的挑选着他们，而他们，只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在路上经过的每一个人，渴望买了自己的主人，能够脾气好点，对自己好点。
一路上，林玉燕都很是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在人牙子身边的人大多数都带着麻木的眼神，那时不时飘到他们身上的眼神，让林玉燕有些受不了。
捏了捏萧容珏的衣袖，林玉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自然。
“怎么了。”萧容珏低头问向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林玉燕有些别扭的转头看了眼那个从他们进来开始，便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小姑娘。
这姑娘看起来顶多有十几岁，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在此，看她的年纪，跟她应该也差不多，林玉燕停下了脚步。
顺着林玉燕的目光，萧容珏也看到了那个女孩。
“看中了？”萧容珏问道。
不知怎的，跟萧容珏这么说话，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像是商品一般被人讨论着，林玉燕有些下意识的抗拒。
“不是，我觉得我跟她或许会很投缘，要不要去聊一聊。”说完，林玉燕便松开了萧容珏的手，走了过去。
萧容珏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脸上闪过几丝失落，只是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多大了。”忽视掉身边人牙子冲着自己谄笑的神态跟千篇一律推销的话语，林玉燕直接走到小姑娘的身边问道。
小姑娘看到陌生人还有些怯怯的，但是她长的不漂亮，已经在这里待了不知道有多少天了，人牙子也嫌弃她卖不出去，在这里的待遇是越来越差了，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愿意跟自己说说话，小姑娘自然是铆足了劲要表现自己。
“我十二。”小姑娘的声音弱弱小小的，从她身上明显比别人破旧了很多的衣衫中也能够看出来，这个人牙子对她并不好。
“你叫什么名字。”林玉燕接着问道。
小姑娘的脸上都是黑黑的污渍，可能是害怕他们逃跑，这里所有即将被买卖的人的手脚上都带着重重的镣铐，钥匙只有在一旁看守着的人牙子有。
就算是一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也不例外。
比如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身上的衣衫破旧的就像是穿了十几年，衣服上还有被鞭子鞭打过的痕迹，那细细的手腕，林玉燕看了都害怕被这镣铐压断。
“两位真是好眼力，这是这一批最听话的一个了，就是长得瘦小了点，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要是你们诚心要的话，就三十两银子带走怎么样，这孩子干净的很，父母都是奴籍，不用怕会逃走。”
人牙子见他们两个有兴趣，忙不迭的推销，小姑娘刚张开了嘴，被这人牙子一打断，又紧紧的闭了上去，低着头，瑟缩着，不知道被人牙子打了多少次，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风声鹤唳的地步。
“你叫什么名字。”林玉燕没有理会一旁说个不停的人牙子，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小姑娘诧异的抬起头，眼里好像有泪光在闪烁着。
“我没有名字。”
这次，诧异的轮到了林玉燕，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会这么大了，连个名字都没有，更何况刚才人牙子也说了，她的父母也都是家奴，怎么可能会连个名字都没有。
“你的父母，没有给你起名字吗。”林玉燕脱口而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姑娘的眼泪一滴一滴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下掉落，林玉燕有些慌，连忙掏出手绢递给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她的父母还在的话，怎么可能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种地方。
“我爹娘，已经去世了，我原本在员外家里做丫鬟，但是那家的少爷看上了我，我不愿，后来就被赶了出来，我爹娘也因为这件事，被他们虐杀了。”
小姑娘的眼泪掉的很凶，在看到林玉燕递过来的雪白的手帕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愣了愣，或许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她。
细瘦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那方雪白的手帕，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或许在她看来，林玉燕给她递的那一方雪白的手帕，便已经足够她不可思议了。
眼看着两个人站在那里只聊天也不买这个小女孩，人牙子急了。
这人要是卖不出去，就真砸在他的手里了，这么养着还浪费粮食，看了眼林玉燕，人牙子咬了咬牙。
“要是这位姑娘诚信买的话，二十两也可以，我现在就能给你打开镣铐。”
人牙子看着林玉燕，认真的说道。
“好。”林玉燕答应的爽快，从荷包里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扔给了那人牙子。
见到钱，人牙子的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的把小姑娘身上的镣铐解了下来，顺手把小姑娘的卖身契塞给了林玉燕。
林玉燕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手中薄薄的纸张，确认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后才小心地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走吧，以后就跟着我混吧，不过可能会吃一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玉燕上去拉住小姑娘被镣铐关的太久已经有些僵硬的手。
小姑娘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由于太过瘦削，那双眼睛便显的格外的大，此时那眼睛正不断地往下掉落着眼泪。
“没关系的，以后就叫你晴子怎么样，上口好听，也希望你能忘掉以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林玉燕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耐心的说着。
在一旁看着的萧容珏，眼神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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