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根本不屑多瞧我一眼，我耸拉着脑袋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绿外套，在人群中像一个绿头苍蝇。高二的一个晚自习之后，我踢完球回教室抄明天要交的作业，看见张兰一个人还在课桌前写着什么。我满身臭汗地走过去，问她有没有纸巾，她绯红着脸，轻轻摇了摇头。我在她旁边坐下，翻找她的练习册，她也不拒绝也不帮忙，害羞地盯着我。我当时心想我还没泡过这种乖乖女，强吻她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就在这时，突然停电了，我心里一狠，一把揽过她的细腰，在黑暗中摸索着，一张嘴往她脸上乱拱，她脸上有润肤露的香气，很快我就找准了她的嘴。她在黑暗中闭着嘴紧咬着牙，慌乱地推揉我，对待这种我太有经验了，用手挠她腋下，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嘴一张开我的舌头就攻进去了。也就过了那么10秒钟，她逐渐不再反抗，但也没有迎合，全然不顾我满身异味。很快灯又亮了，她这才用劲儿推开我，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竟然哭出声了，饱含委屈地说：“那是我的初吻。”从那之后我们就算是谈恋爱了，准确地说是她已经觉得自己是我的人了，每天帮我排队打饭，给我做作业，每晚准时打一个电话给我。而我却不以为然，继续跟我的诸多异性好友眉来眼去。
直到有一次我睡了一个女生后嫌她有狐臭叫她以后别来找我了，那个女生愤恨之余叫了她哥哥来学校门口堵我，我当时还真不知道，和罗祥勾肩搭背地走出学校还准备在他家过周末。她哥哥上来就是一记老拳打得我头冒金星，还没等我愣过神了，又是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差点把胃给吐出来。罗祥忙挡在我前面，双手张开不停地重复：“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旁边的学校保安头转向别处，假装没看到这一幕，那个女生在人群中对我指指点点，我轻轻抬头，看见她哥长得跟头猩猩一样，有点像灌篮高手里面的赤木。猩猩见我还能缓过神，又欲冲上来揍我，罗祥几乎是抱着那头猩猩，不让他向前。猩猩一把挣脱开，对着罗祥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儿去。”罗祥也许根本没想到猩猩会对他动手，一点防御都没有，脸被扇得红肿起来，五根手指印格外清晰，但他仍然站在我前面不让猩猩直接靠近我。我当时转身就跑，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头猩猩，不管他是几级保护动物。
我冲进学校旁边的老麻抄手小吃店，直接进厨房拿菜刀，厨师还有老板娘看到我血红的眼睛，都不敢拦我。脑袋热的时候我根本不会觉得痛，任由腥红的鼻血在嘴角流淌，拿着扇形的菜刀威风凛凛，大猩猩依旧轻蔑的表情里面透着一丝担虑，指着自己的猪腰子脸说：“有种砍这里。”罗祥左手捂着脸像个被侮辱过的妇女一样无辜，嘴里不住地叫我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我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傻笑不止，举起右手就往他脖子劈下去。大猩猩在我举刀的时候就已经在向后挪动，也许除了罗祥，谁都没料到我会真的砍下去。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大猩猩敏捷地躲过了这一刀，两腿吓得直打哆嗦，扭头就拉着他妹妹消失在人群中。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思维控制，剧烈的疼痛由身体各个部位袭来像是商量好一般同时发作，两把菜刀哐当掉在地上磕擦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我闭上眼，不敢面对周围诸多刻在我身上的目光，慢慢，我感觉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我，一声又一声地抽泣，熟悉的发香飘来，我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对我不离不弃的女生。也许那时我老爸正在城市某个阴暗角落卖着笑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妈正在和面准备第二天要出售的早点，而只有她，一个叫张兰的女生，不顾一切世俗，紧紧抱住了一个杀人未遂的浪子。
我的心，也许就是在那一刻融化了，走进一个张兰后，便又迅速坚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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