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特摘下眼睛，过于凹深的眼窝与鹰隼羽冠似的睫毛，留下两片浓重的阴影，他暗中眯起祖母绿的双眸，直视这个敢于调侃自己的人，“我的隔壁没有小孩，只有一个离群索居的老太太。”
艾伦请他进来，然后像是闲聊一般问起，“老太太身体怎样？”
布莱特也不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如实说道：“看上去精神不错，每天清晨都会碰见她出门散步。”
艾伦点头，“成熟女性往往更懂得如何欣赏男人，你本身的魅力足以抵消她对你的害怕。”
他一本正经的下结论，听起来有种恭维，但他表情认真，将邻居的反应的归结为布莱特的男人魅力，这足以盖过内容偏离带来的突然，变得正常并合乎情理的发展。
布莱特看向对方，即便他眼神真诚，也总有股轻浮浪荡在里头，不过和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浪荡子不同，他使人愿意相信且沉醉其中，这都是他过分英俊的外貌所赋予的。
艾伦因为骨子里的那份“邪”劲，成了别人眼中需要拉响警报的坏人，而布莱特则被他形容成“有魅力的好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噢……”布莱特绕过地上一堆物品，不得不说内衣挺瞩目的。
他没有表现出想要追问，但一名称职的左右手必须要有随时应对疑问的能力。
艾伦踩着拖鞋夸张的跳过去，“宿醉的人脑子都不怎么清醒，我会提醒珍妮佛打扫干净。”
说到脑子，他想起了之前在做的事。布莱特的目光移到他沾湿的头发上，两人同时说，“我的头”“你的头”
“呃”艾伦摸摸发梢，“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有些出血。”
出院消息还是他提供的，说明已经达到康复的程度。布莱特说：“低头，我看一下。”
艾伦压低额头，背负的光线一寸寸照在布莱特脸上，直到他停下，残余的阴影落在男人唇部及以下的位置，他们身形相似，轮廓相连，密不透风。
黑发柔软的搭在白色头皮上，红色触目惊心，甚至勾连着头发，布莱特分开发丝，指尖磨动一处较深的红痕，“痛吗？”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底下传来他不确定的声音。
布莱特看着染红的手指，“不对，这个味道是……”
“哪里不对？”他缩着脑袋，声音显得闷生闷气。
“让我验证一下。”布莱特走到外面，带着一支口红进来，艾伦看着他，摸摸头把手放到鼻子前面，淡淡的香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油漆味冲进鼻子。
“原来不是伤口疼，是他我被珍妮佛的口红砸到了脑袋？”
一层薄怒的羞红漫上双颊，艾伦转身走向厕所。
布莱特想起他说脑袋出血，还让自己检查，结果证实是一场误会。心情与他相反的布莱特，在后面说，“要用洗头膏洗吧？”
洗发膏的喷头坏了，不用力挤不出来，稍微用点力挤一手。艾伦打了一堆泡沫在头上，扬着头对外面喊：“在洗呢。冰箱里有喝的，随便拿。”
布莱特环顾周围，第一次来情况特殊，太过匆忙，没有好好观察，这次他看得很仔细，边获取信息，边判断对方的生长环境。
他顺着房子走了一圈，而后在厨房里停下。目光往上，对面刷成红色的楼房背面，镶嵌在高处一扇小小的窗户像囚禁着莴苣姑娘的高塔，只能透过它眺望外面的世界。
锐利的眉峰蹙起，犹如暗绿的湖水淌过盆地的钢岩，这个角度……
“竟然在这个时候停水，我要投诉！”
布莱特扭过头，艾伦顶着一头泡沫出现在视野中，水沿着修长的脖颈滴滴答答渗入领口，手背和下巴上沾着白色的泡沫，胸前背后都湿透了。
他眼角有些红，水进了眼睛，任谁洗头洗到一半都会发狂。
布莱特拧开厨房的水龙头，管道发出一声声空响，没有水出来。
艾伦看到他的动作，捏起几绺头发，勾起一抹隐忍的微笑，“当初老头子在院子里打水井，明智的决定。”
院子里，布莱特举着水管，艾伦低头凑在水管下面，泡沫慢慢冲散，水变得澄澈而透明。布莱特丢下水管，扯下肩头的毛巾搭在他头上。
艾伦站起来擦头发，突然问：“脑震荡刚痊愈，用冷水洗头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抽上来的井水比自来水要凉，布莱特感受过，他推着艾伦回到屋内，“说吧，吹风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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