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指的自然是孔大壮了。
这话听着就让他心里舒坦，摆着谱子一脸严肃地问：“男娃他爹呢，来了没？”
媒婆点头，陪着笑说：“来了来了，谁家小子说亲，家里做主的人不跟着呢是吧？”
孔大壮故作思考了一瞬，然后才点了下头：“那行吧，明天你带着他们过来看看。我们先聊聊，再说其他的。反正我家兰香还小，要是遇不上合适的呢，也不急着给她找婆家。”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如果男方家给不到理想数字，那就免谈。反正我家闺女抢手得很，他家不要也算了，反正其他家也会争着要！你回去就这么告诉他们吧！
媒婆自然也听出这个意思了，但也不好再替男方担保更多，就打哈哈应下来。然后王荣桂就识相的起身说去厨房做饭，留她一起吃饭。
但媒婆满心都是可不能让到手的钱飞走了，哪儿还吃的下去啊，就也站起来说饭还是明天再吃吧，她早点回去跟男方家提前商量下，明天也好过来谈顺利点不是？
孔大壮和王荣桂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就也没再说什么客套话。王荣桂和孔大明还一起殷勤地跟她一起出门，送了她一长段路。
外面堂屋忽然从热闹变得清冷了些，孔大壮闷着头，啪嗒啪嗒的抽了会自制的旱烟，然后突然叫道：“兰香，出来吧！”
姬离精神一振，翻身下床后推门走出去，在火盆边上找了个凳子坐下。孔二明偷偷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老少爷们儿，怎么天天娘们唧唧的，真没出息！
孔大壮白了他一眼，从烟袋子里掏出把干烟丝塞进烟斗里，就着火盆上的火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了会后，直截了当地问：“你都听见了吧，咋想的？”
姬离皱着眉头挥挥手，把那呛人的烟味儿打散，然后一脸平静地说：“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孔大壮点点头，又吐出口烟来：“男方家礼金是给的有点少……”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姬离斜眼看他，“我是说我还小，不急着结婚。”
孔大壮愣了下，这才看过来：“可你早晚都得嫁人，现在提前看起来……”
“未免太为时过早了吧。”姬离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大哥的婚事才是眼下家里最着急的，再不济还有二哥呢！长幼有序嘛，我一点也不急。”
孔二明无语的瞪了她一眼：“你少拿我说事儿挡枪啊！”
“谁让你是我哥呢？你要是我弟弟，我不就不说你了？”姬离立马回敬道。
孔大壮拿烟斗使劲儿磕了下火盆，烟灰唰唰的飞扬在空中。
他就隐在这片灰雾中，不耐烦地说：“你俩别吵吵了，一天天的吵个没完了还！”
“兰香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该……”
姬离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我还没成年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给卖了？”
“什么卖不卖的，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孔大壮脸色变了，极力挽尊道，“我这是为你好！”
“真为我好就该让我继续上学，而不是让我待家里喂猪看鸡鸭！”姬离冷哼一声，懒得继续跟他演什么父慈女孝，“你不就是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然后好给你那两个儿子讨老婆嘛，干嘛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说冠什么？”看起来孔大壮是没听过这个词，一脸迷茫。
姬离真是服了，无语道：“所以说没文化就得多读书，你看看你连话都听不懂……就痴心妄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估计也是难于上青天咯。”
孔大壮听出来她言语里的讽刺，怒得站起来：“你敢骂你老子？！”
“孔大壮，你TM少跟我来这套！”姬离往后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这样，咱们推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这死丫头敢直呼我的名字？你——”孔大壮往这边走了几步，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姬离眯了下眼睛，突然咄咄逼人的问道：“你还记得陶青林吧？”
孔大壮心里一惊，冷不防被嘴里没吐出的浓烟给呛得连连咳嗽不已，惊恐地睁大了充血的双眼。
……“陶青林”？
……她是怎么会知道“陶青林”这个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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