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汉北伐,有类同于“声东击西”之效。
最后,乃是为大汉的士卒,鲜有北方人。
汉中郡因被秦岭山脉所闭塞,气候与巴蜀相差无几。
然,兵出武都郡,无论北上关中还是西进陇右,气候都决然不同。
而自古以来,驱兵而战的忧虑,首为粮秣辎重供给。
其次,便是担忧将士的水土不服,而引发疫病横行,未战而先自溃!
谨慎细微如丞相,在等孟达举兵时,也是想着用这个冬天,让士卒们先适应西北朔风如刀的气候。
“将军,营帐已设好,是否安歇?”
一记问话,打断了郑璞的沉思。
是张嶷。
郑璞此番来黄金戍围,除了傅佥以及乞牙厝等二十余扈从外,还特地将他携来。
为了让不曾随军征伐的他,积累战场经验。
至于霍弋,以他的身份及才能,丞相早晚会让他督领一军的。
如今让他留在军中独领各部,亦是早日历练熟悉。
毕竟,克复中原,非一人之功。
“不必了。”
微微摇头,郑璞拔步向前,还招手示意他随行,“今得来镇北将军军中观战,乃难得之机也。伯岐且随我走走,多察看魏将军各部落营及将士调度,或可裨益自身。”
“诺。”
闻言,张嶷重重颔首,肃容出声,“我必不负将军栽培之恩。”
“呵~~~”
如此恭敬作态,亦让郑璞冁然而笑。
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恭谨拘束,方问道,“闲暇之际,伯岐不如与我共论军计。且看此戍围防御,如若你为守将,当何如却敌?反之,若如你为来袭的逆魏将率,又如何攻之?”
“将军有问,我安敢拂之?”
顿时,张嶷便神采飞扬,连连颔首,“还请将军缓我观之,且作思虑后,再与将军共论。”
“好。”
...............................
冬,十二月。
上庸城墙上,新城太守孟达目视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魏军,满目怅然。
他被司马懿阴了一把。
且是陷入死地,万劫不复的那种。
自六月司马懿驻军宛城以来,频频遣使安抚于他。
如赞赏他镇守东三郡,数年如一日抵御巴蜀,劳苦功高,乃曹魏中流砥柱也。
如声称曹魏不日将再伐孙吴,荆州亦然会出兵,让他继续操劳,镇守好巴蜀与曹魏的边地。
等等。
让他宽解了心思,以为曹魏不会洞悉自身所思,进而没有作准备。
连丞相诸葛亮书信来,让他早日作准备,他都觉得无需着急。因同样镇守在荆州的左将军张合,并没有勒兵马而动的迹象。
且他一旦让吏民备战,恐被司马懿洞悉了虚实。
然而,倏然之间,司马懿便遣人来,催促他入雒阳述职。
入雒阳,则不得归。
不入,则会被司马懿以不听调度为由,断定他有贰心,率军来讨。
无奈之下,他被迫提前举兵。
当日,他尚且以为,有万余兵马的自身,倚仗上庸坚城,以及巴蜀的援兵,可高枕无忧。
因宛城距雒阳八百里,而上庸距雒阳一千两百里。
司马懿若率军来讨,先上表雒阳请诏令再督各部兵马来,至少耗时一月,他早就作好迎战的准备了。
且上庸城依山而筑,三面被沔水环绕。
城下沔水之处,尚有木栅栏修筑的“白马塞”,可遏住从荆州逆流而来的水路。
其易守难攻,有些类似于襄阳城。
纵使敌来五倍攻之,亦无俱之。
昔日他引夏侯尚及徐晃,攻破是时驻守上庸的刘封,还如此嗤笑:“封、耽据金城千里,而更失之乎!”
哪料到,今日他竟亦沦为笑柄。
司马懿率军入驻宛城时,便是带着曹叡“孟达若反,卿可伐之”的诏令,无需再度上表。
且,他并没有调动张合部。
乃是一直让张颌部按兵不动,来迷惑自己。
暗自调遣了荆州从事州泰,早就领兵马蓄势以待,与遣来催他入雒的使者,同时出发前来上庸。
州泰,乃南阳郡人。
少有名声,深谙军略,且勇猛过人。
在司马懿驻宛城时,常被刺史裴潜所遣,至宛城禀报军务。
亦因此,才能被司马懿赏识。
深谙荆州地形的他,被司马懿委任为先锋,暗中领军两千,一路疾袭上庸而来。
东三郡四百里崎岖无比的山路,仅用了五日便赶至!
是时,孟达正带着士卒及民夫,修缮遏制水路的城外白马塞。
州泰骤然兵临,大肆鼓噪而攻,驱赶着民夫倒卷冲塞。
孟达猝不及防,且出城修缮防御工事的兵卒本就不多,无法抵御。
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白马塞,领兵退回了城池内固守。
亦让沔水河道畅通之下,后方随之而来的司马懿本部大军,得以舟船运送粮秣辎重,仅用八日便从宛城,带着无数攻城器械赶至,将上庸城池团团围住。
来时之速,仅容孟达遣使赶赴汉中,求丞相诸葛亮发兵来救。
然而,救兵未至,噩耗却是先行抵达。
本隶属于他的魏兴太守,素来首鼠两端的申仪,此番竟不做壁上观,待双方落幕后再下注!
径直举兵,遣人来禀报司马懿,声称他会在增兵安阳县,遏制住巴蜀来援。
让上庸城池内,将士及吏民皆如丧考妣。
毕竟,白马塞之失,城内将士已然士气不稳矣!
今若无援兵来,此城安能守乎?
莫非,此乃天欲亡我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