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子想要追问程师叔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位师兄却是摇了摇头，不愿再言，只好将疑惑留在心中，安心观摩两位元神大修士的斗法。
乾坤卷中，凌方韫放声一笑：“那我也不再留手了，望道友小心。”
手中折扇连挥，水波涌动，一时间小舟上下浮动，程有立站得笔直，眉头却是微皱。
浓厚的威严之息自水下传来，程有立低头一撇，却见河面不知何时已一片漆黑。
河水依旧清澈，只是不知何时一只庞然大物已潜至下方。
“起！”
龙吟响，墨龙破水而出，小舟被高高掀起，程有立持剑未动，双腿如生了根般依旧牢牢站在船板上。
视线穿过连成一片的水幕，冷冷地盯着那漆黑的龙躯，半空中似鱼尾般的硕大龙尾毫不客气地当空一扇。
小舟翻了一个后空翻，落在水面上，一袭青衣仍伫立空中，单手持剑横在身前，硬生生令龙尾不得寸进。
这位剑修怕是实打实的元神境修士，如此挥霍灵力化作护罩，这太一门起码并不缺少灵石。
凌方韫心中暗道麻烦，嘴上却调侃：“道友，好手段，这般御空之术当真了不得。”
御空之术各有妙诀，可能在半空中扛住巨力袭击的却少之又少，凌方韫本意拉开距离的想法没有达成。
不管是面对哪种剑修都切忌被其近身，凌方韫虽不惧，但也不想闹得太过狼狈，此战最好的结果便是以术法压制，逼其认输。
扇面一抬，足足八张漆黑的血盆大口冲天而起，各占八方，高空之中的龙首也配合地落下，将程有立围在中间。
折扇作势要合，九龙袭来，狰狞的利牙泛着淡淡寒光，属于龙属特有的威压铺天盖地地袭向程有立。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程有立的退路全部被封死。
可程有立从来都未曾想过退后半步，波澜不惊的双眸扫过九龙，手中的长剑依旧未曾出鞘。
只是气息剧变，凌厉万分，锐利无双。
寒光一闪，墨龙尚未进近一丈之内，便纷纷解体，化作水墨挥洒，滴落河面，染黑了整条河。
“只有其形，未得真意。”
墨龙虽看似与蛟龙无异，威慑力十足，实际上却只是一张纸老虎，一剑便可断之，这令程有立更加不渝。
他觉得凌方韫依旧在敷衍自己，元神境修士怎可能就这般能耐？
再扫视四周，却发现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凌方韫的踪影，神识扫过。
程有立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却不知为何都染上了凌方韫的气息。
一时间竟无法锁定凌方韫的位置。
天师府与剑修打交道最多，自然知晓如何处理剑修。
不让剑修锁定自己的位置，便是面对剑修最稳妥的方式。
只要拉开了距离，区区莽、剑修自可随意地玩弄在手掌之中。
书画之意无声无息笼罩这方洞天，凌方韫细细体会这方洞天的不同，时不时还甩出一两个法术骚扰一番程有立。
或是雷化长矛密密麻麻如雨而落下，或是树作利箭直刺胸膛，或地裂深渊有烈焰喷射而出。
声势浩大，震撼人心，实际伤害却是为零，就为了拖个时间，让自己更加深入的感受这方洞天的奥妙。
薅羊毛薅的不亦乐乎，这样的架，凌方韫丝毫不介意打上一年。
程有立的应对之法简简单单，任你万法，我自一剑破之。
剑意笼罩身周，搅碎一切。
场外，江如燕早已双眼无神，直愣愣地看着乾坤卷中的景色，陆贞仁在一旁笑眯眯地问着话。
从一开始的还知隐瞒，如今却是已经有问必答。
问出的情报虽不少，但真正涉及机密与天师府对西域布局的情报却是一点没有。
也难怪凌方韫放心把这姑娘丢在外面。
陆贞仁的脸色阴沉不定，这次给了凌方韫这般大的好处，却未换来些关键性的情报，实在是亏得很。
杨承修不知从何处溜达到了陆贞仁身旁，没好气道：“这姑娘也是见识少了，这点手段便着了道。”
“天师府传授她的功法需要纵情随意，虽不能得长生，却也算得上不错的功法，可惜心有执念，道心有缺，对天师府来说也只能算是颇有潜力的棋子。”
“看来这位凌道友早有防备啊。”
杨老道摸着花白的长须，看着依旧激烈的画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方韫的攻势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五行之术，各式雷法，一一展现。
这意味着凌方韫对乾坤卷洞天内法则的感悟愈发深厚。
那场面声势浩大，特效拉满，看得诸多弟子如痴如梦，同时嘴里还要骂上一句：“花里胡哨！”
“怕是料到了我们会对她下手，是一个难缠的家伙。鱼儿吃掉了食饵了，却偏偏不上钩。”
杨承修略带些许幸灾乐祸道：“掌门，赔了呀。”
少见陆贞仁吃瘪的时候，杨承修丝毫不介意浇上一把油，这波陆贞仁秀操作，却被对方白白得了好处，不是赔了是什么？
陆贞仁笑了笑，和善道：“那就当结个善缘好了。”
杨承修面露疑色，自家宗主改了性子了？
别看乾坤卷只是乾坤界的衍生物，可其中蕴含的空间乾坤之道对于修炼之人来说，却是一等一的顶尖机缘。
尤其是凌方韫主修之道还是书画一道，更是契合，这一战出来稍稍闭关，实力便会有明显的增长。
自家宗主会这般好心助潜在的敌人提升实力？
杨承修猜的没错，在陆贞仁露出微笑地那一刻，程有立便收到了一条传音。
“别玩了，莫取性命，其他随意。”
程有立的脸上露出了与自家宗主有几分相似的笑容，喃喃低语：“那稍微过分点，应当也无事吧。”
不再顾忌其他，灵力爆发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十二瓣花朵随着长剑出鞘缓缓盛开，一时间天地之间肃然一清。
本毫无瑕疵的空间出现了丝丝裂痕。
正在感悟的凌方韫神识瞬间遭到反噬，七窍流血，显出身形落在河岸边。
一口老血终究没忍住喷出口腔，晕倒过去。
凌方韫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惜冒着破碎这件法宝的代价，也要重创自己。
他哪放在天地间任意一处都称得上宝物的乾坤卷，在太一门不过是陆贞仁的随手之作罢了。
斗法台外弟子欢呼呐喊师叔威武，陆贞仁微微一笑。
太一门的羊毛可不是那么好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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