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是冰冷的,额头上却是温热的。
眼前已模糊,他已能嗅到血腥气。
亚伦没有立刻起身,伴随着深长的呼吸,他的胸膛缓缓上下起伏着,他已有些疲惫。
他终归不是铁打的。
先前绞鼠对他的一番棍打,他虽是用白金之星防御,但钝器的冲击力却是消减不掉的。
棍子打在白金之星身上,也是打在他自己身上。
亚伦的浑身都已酸痛,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在急速奔驰中,撞上了他。
不过,他还不至于就这样昏厥过去。
亚伦右手在一旁的地面上摸索着,拾起一块稍大点的玻璃碎片,举在眼前,用镜面正对着自己。
镜中的他额角覆着血红,眼皮划开了一道口子,只差一线,他就要永久失去一只眼睛。
好好看看你自己,他对自己说。
这就是你这松懈的下场,你若不松懈,面料怎会被人抢走,赫里斯塔怎会被人挟持,你又怎会落得这般狼狈模样。
这两年间,稀松平常的日子过得太多了,但这就是你松懈的理由吗?
不,不该是。
还没有到松懈的时候,还远远不到松懈的时候!
他捏紧了玻璃碎片,鲜血自掌缝沁出,顺着臂肘滴落而下。
“咔咔…”
碎片再碎,已被他整个手掌包裹。
身体阵阵麻痹,体内似有电流在窜动。
他已准备起身。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不知何时,赫里斯塔竟已挣脱束缚,冲过来,张开双臂护在了亚伦身前。
格瑞惊愕道:“怎么回事?铁面,你没有捆住她?!”
铁面沉默,如岩石般的脸却产生了一丝变化,显然也是吃惊。
但随后,两人注意到赫里斯塔右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来的剪子。
“该死,她哪儿弄来的…”格瑞低骂一句,“罢了,铁面,你去把她拉开,然后…”
他嘴角勾起狞笑:“换你来用钢棍打那小子!”
铁面默然点头,弯身捡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钢棍,起身时,一双眼射出了凶厉残暴的光。
“狡鼠!你要坐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格瑞一声暴喝,顿时惊醒呆愣坐在地板上的狡鼠,吓得他跳了起来。
铁面手持钢棍,迈步跨越矮墙,穿过那面碎了个大窟窿的玻璃,朝赫里斯塔稳步走来。
就像一头黑熊,逼近一只小鹿。
庞大的身躯前,赫里斯塔显得如此渺小。
“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赫里斯塔鼓起勇气大声阻拦,双手握着尖锐的剪子,威胁似的正对着铁面。
可她的剪子在抖动,手在抖动,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你们…你们…”
眼见着铁面愈来愈近,赫里斯塔声音发颤,且愈来愈小。
便在这时,一个醇和的磁性嗓音传了过来,接着她的话道:
“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赫里斯塔愕然回头,却见亚伦缓缓撑起身,拍去身上的玻璃渣子,慢慢站起。
亚伦走来,手轻轻搭在赫里斯塔肩上,示意赫里斯塔后退。
赫里斯塔看着他柔和的目光,温和的微笑,选择了相信他。
然后,亚伦的视线转向铁面和格瑞。
蓦然间,他的笑容没了,眼神变得淡漠而冰冷,目光如同两柄利刃,使人不寒而栗。
对上亚伦目光的刹那,格瑞只觉心脏似在收缩,竟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只要面料在手,他仍有底气。
格瑞左手高提匹布包袱,右手持刀,用锐利的刀尖横顶在匹布上,冷笑道:
“怎么,你难道还敢还手?”
“啊…敢。”
亚伦缓步向前,拇指一弹。
咻!
疾光一闪,鲜血飞溅!
格瑞的笑容瞬间凝结,转而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右手上的匕首已飞了出去。
咻!
疾光再闪,格瑞左手剧痛,匹布掉在地上。
他向后趔趄几步,捂住左手,满头冷汗涔涔而落。
他剧烈喘息着,左手因痛苦而不断痉挛,他看过去,只见虎口处俨然深深嵌入了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
这一突变,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铁面愣了愣,随即抡起钢棍,狂吼着向亚伦扑了过去,好似一头发狂的黑熊!
亚伦瞳孔猛地一沉,闪电抢前,扭转腰身,驱肩而撞!
刚猛暴烈!
【铁山靠】!
咻!
铁面应声而出,重重地砸在了裁缝铺坚硬的水泥墙壁上,震得满地玻璃碎片纷飞。
铁面顺着墙壁滑下,熊一般巨大的身躯,却像死鱼一般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而他刚刚砸中的墙面上,出现了像是龟壳一样的裂痕。
亚伦冷眼不顾,穿过破洞的玻璃,径直迈入裁缝铺内。
店内,格瑞在老管家焦心的搀扶下,瞪着他。
地上的匹布包袱完好,匕首却已看不见踪影。
霍然间,亚伦背后无声显出狡鼠身影,他咧嘴一笑,高举锋利的匕首,直扎亚伦肾脏!
狡鼠心神激荡,纵然你力量再大,肌肉再坚韧,也绝没法抗住这一刀!
“啪!”
亚伦头也不回,右手如鹰爪般,倏然飞展而出,稳稳捉住了狡鼠的手腕。
“怎么不用棍了。”
亚伦淡淡一声,左手一翻,铁面的钢棍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手上。
狡鼠的瞳孔,剧烈收缩,好似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令他浑身冰冷,直冷入心肺,冷入骨髓。
“该还债了。”
话落,亚伦右手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刹时就拗断了狡鼠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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