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如此,他也没资格杀人全家。
更何况,这频阳李家与自己沾亲带故,怎么能说杀就杀?
李斯越想越觉得恼怒,最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嗯?”
嬴政刚准备吃油条,就听到李斯的话,于是放下筷子,抬手道:“爱卿但说无妨。”
“陛下,老臣听闻频阳李家突遭噩耗,心中戚戚,还望陛下严惩凶徒。”
“嗯?”
嬴政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沉沉的问:“莫非是你李氏旁支的那个李家?”
“正是。”
李斯面色凄苦,声音哽咽的道:“老臣与那李家家主李瓒,乃同一个先祖,他们楚时便与老臣入秦,没想到遭了此等噩耗。”
“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这……”
李斯迟疑了一下,咬牙道:“老臣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听管家说,公子昆曾邀李家父子赴宴。”
嬴政眯眼:“你是说,赵昆派人杀了李家父子?”
“老臣不敢胡言乱语,还望陛下明察!”
李斯说着,“噗通”一声,跪地拱手。
嬴政两眼一瞪,直视着他,道:“爱卿这是何意?倘若此事真与赵昆有关,朕定依法严惩!”
话音刚落,当即挥手:“来人,传蒙毅来见朕。”
“诺。”
门外的宫侍应诺而退。
很快,蒙毅便风尘仆仆的跨进了书房门槛。
“臣蒙毅拜……”
“好了,有事说事,朕问你,频阳李家是不是遭了歹人毒手?”
“这……”
蒙毅张了张嘴,下意识看了李斯一眼,然后朝嬴政拱手:“回陛下,据臣所知,频阳李家密谋行刺公子昆,被公子昆的护卫反杀殆尽。”
什么?
李家密谋行刺赵昆?
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
李斯赶紧道:“陛下,此乃谬言,臣堂弟恪守本分,遵纪守法,怎能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
“臣以为,此乃贼人污蔑之言,望陛下明查!”
听到这话,嬴政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蒙毅:“可有证据?”
“有。”
蒙毅点头,然后从袖口拿出一卷供纸递给嬴政,道:“这是频阳县令交给臣的,他说此案涉及皇子,不敢轻易断案。”
“这……这怎么可能……”李斯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有了供纸,如今死无对证,这件事不就成了定局?
想到这,李斯连忙道:“望陛下明察,臣堂弟是冤枉的!”
听到这话,嬴政没有理会,抬手接过供纸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勃然大怒,旋即将供纸扔在李斯脸上,怒道:“好个李家!好个遵纪守法!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那龌龊之事,如此恶行,朕当夷其三族!”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夷李家三族?
这岂不是李斯也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众人齐齐望向李斯。
李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捡起供纸查看,这一看上面的供词,脸都白了。
狗日的李瓒,怎么如此无脑?
不就是让你找几个本地家族诈捐吗?
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白纸黑字,当真害苦了吾也!
“陛下,老臣不知此事,这李瓒父子胆大包天,居然敢行这猪狗之事,实乃罪有应得,望陛下严惩。”
赵高:“………”
冯去疾:“………”
蒙毅:“………”
三人对视,面面相觑。
心说这李斯翻脸的速度可真快啊!
刚刚还让陛下伸冤,现在马上就改口让陛下严惩。
摊上这样的同宗亲戚,也是没谁了。
由此可见,李斯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
却听嬴政冷哼一声,不予理睬李斯,转头朝蒙毅道:“你去协助频阳县令调查此事,凡是与之有关联的,严惩不贷。”
“诺。”
蒙毅拱手一礼,然后转身退出了书房。
冯去疾看了眼李斯,暗叹了口气,旋即朝嬴政拱手道:“陛下,李左相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参与此等龌龊之事,还望陛下海涵。”
“是啊陛下,李左相也是不知情,才会出言替贼人伸冤,还望陛下明鉴。”赵高也随声附和。
嬴政闻言,神色稍微缓和,背负着双手,俯视李斯道:“朕让你来议事之前,都将奏折揣摩了数遍,汝不知详情,就诋毁朕的儿子,有诬告之嫌!”
“臣……臣知罪。”
李斯惶恐叩首,不敢与嬴政对视。
“朕有功就赏,有过则罚,你既然有罪,应当按律处罚,但朕念你往日劳苦,这次就免了你的罪。”
嬴政冷冷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就罚你一年俸禄,闲赋一月,闭门思过。”
“臣……臣谢陛下隆恩。”
李斯再次叩首。
冯去疾和赵高互相对视,拱手道:“陛下圣明。”
“好了,奏折有可取之处,你们就照着办吧。”
“遵旨。”
两人离去,脸上的表情各异,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公子昆如此狠辣果决,又得陛下宠爱,倘若细查此事原委,该如何是好?
他才多大啊!怎么能有这种魄力?
为了达到目的,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啊!
两人心中带着震撼,踱步而去。
…………
嬴政站在书房门口,望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他知道李家预谋行刺的事,但也没想到赵昆如此狠辣果决。
倘若身为帝王,没有这份狠辣果决,难成大器。
扶苏啊扶苏,你若有你十九弟这种魄力,朕也不必为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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