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上书房上了一年的学，就学成现在这副样子？”
似是对李治的愣神不满。
李世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雉奴现在怎么说也有7岁了。
7岁了，按理说已经不算小了，可是……
“嗯？”
知道他一向害怕自己，可是面对傻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治，李世民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气打不了一处来。
“诶诶……雉奴！”
一旁的李承训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李世民，屏住呼吸，用仅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喊着一旁的李治。
面对父亲扑面而来的失望，李治哪里还有功夫理会此刻不知找自己想要干嘛的李承训。
他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疯狂的打着转。
见喊人失败，李承训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只能兀自小声的开口提示道：“这第二句是，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闻言，身子猛地就是一滞。
李治一脸震惊的看着身旁合着书，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站立的李承训。
他……
他怎么会……
“意思呢就是：孔子说：‘《诗经》三百多篇，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就是思想纯正。’”
见身旁的小孩儿一副呆滞的表情看着自己，李承训拧眉同他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伸手敲击了一下桌面。
猛然惊醒的李治急忙抬头，眼神闪烁的看着面前的李世民，扬着通红的脸庞，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子曰：《诗》，《诗》三百，一，一言以蔽之，曰，曰，曰‘思无邪’。”
李治磕磕巴巴的声音一出口，骤然便熄灭了李世民冲天的怒火。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幼儿，一时间不敢贸然出声打断他。
见父皇并没有说停止，所以李治便接着解释道：“意思就是说，诗，《诗经》三百多篇，用，用一句，一句话来概括他，就是，就是思想纯正。”
“嗯！”
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
李世民扬着嘴角，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神色带喜道：“虽然磕磕巴巴，不过回答的还算完整，那下一句呢？”
为了不吓到李治，李世民别过了自己看他的目光，再度端起面前的茶盏，垂目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李承训见李治再度愣在了座位上，不由的额角生疼。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都能读懂？
弟弟啊，今天这抽查就是为了让你长记性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大话。
轻叹了一口气，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李承训声带无奈的小小声说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这意思呢就是说，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罚来制约百姓，百姓可暂时免于罪过，但不会感到不服从统治是可耻的；如果用道德来统治百姓，用礼教来约束百姓，百姓不但有廉耻之心，而且会纠正自己的错误。”
并没有像刚刚那样愣神，在接到李承训的提醒后，李治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他说：“子曰……意思就是说……”
可能是有了刚刚回答做铺垫，所以这一次，李治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回答的磕磕绊绊。
纵使依旧眼神闪烁，手指发颤，但整体回答还算是非常之漂亮。
声音刚落，李世民便由衷的点了点头，目光赞许的看着这个上书房里自己最小的儿子道：“虽然回答的不算自信，可也算完美，赐座吧！”
闻言，李治的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
谢了恩，硬着头皮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李治用余光偷瞄着一旁的李承训，心里波涛翻涌。
“李承训！”
李世民的声音再度拔高。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看看比你小7、8岁的孩童，都能回答出来师傅昨天上课的内容，可你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见面前的少年居然连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依旧一副吊儿郎当，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瞬间觉得气血上涌。
他一甩袖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拧眉，伸手，指着李承训的鼻子道：“不知悔改，真是不知悔改，我看你以后还是站着给我听课吧！”
闻言，李治急忙起身，可才刚刚喊出“父皇……”二字，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就被一旁的李承训出声打断了。
他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上课会认真的。”
李承训的服软对李世民来说非常的有效。
脸色稍微没有那么难看了。
李世民展开了自己收紧的眉心，稳了下神道：“虽已知错，但罚还是要罚的。就这么着吧……明日朕就专门来查你今日所学功课，你如若背的出来，就赐座，如背不出来，就什么时候背的出来了，什么时候再坐下来听课！”
“臣遵命，谢皇上。”
李承训微一躬身，完事后见一旁的李治仍旧在探头看自己，不由的向他挑眉眨了下眼睛。
抽查完众皇子王爷们昨日的功课后，李世民也没有再做耽搁，即刻就离开了上书房去往了大明宫议政。
一晃一上午过去了，师傅将今日所学的最后一个句子讲完，终于合上了他的《论语》道：“各位皇子，王爷，我们今日的学就讲到这里了，大家收拾收拾下课吧！”
闻言，以太子李承乾为首的众人依次站立，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道：“师傅今日辛苦了。”
没像往常那般，这边师傅一宣布下课，那边李治就即刻跳下座位，把书本扔给身后的伴读，第一个冲出上书房。
今天的小孩儿格外的一反常态，像是故意拖延般，一直慢吞吞的在座位上磨蹭着。
惹得李承乾离开前都忍不住侧头上下看了他一眼。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承训终于不在原地转头扭腰的活动筋骨了，他一脚踩着椅子边，支着头坐在了椅子上，抬眉看着面前的小孩儿。
半天都没有人说话的上书房里，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像是受不了这样过于安静的氛围了，李承训垂眼看着下面自己摆荡的腿出声道：“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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