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徐凌凑近了陆清婉，低喃道。
原本的冷意已经散去，此刻的徐凌又恢复如初，神色不再吓人。只是，这样翻脸翻得快得令陆清婉咋舌。
“我不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被拒婚的人又不是我，脸上无光的人也不是我，被自己亲娘这样出卖的人也不是我，对比起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难不成气徐解元被那么多女子求亲？”陆清婉冷冷地说道。
徐凌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你不气便好。”
她望着地上像狗一样地趴着的三个汉子，叫来了奴仆，吩咐道：
“把这些人扔到村门口。”
陆清婉方才不是没有看见，这三个恶心的男人亵渎的眼神，浑身就像粘上了黏糊糊的东西一般的，甩也甩不掉。她也像徐凌那般地，一脚踢了过去。她看向脚下被徐凌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眼中不免流露出厌恶。
“听说，你活活打死了你媳妇，嗯？官府都没把你投大牢里，你当我大夏没有律法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打。你这样的男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对于今日徐刘氏上门来给下马威，陆清婉并非没有准备。若是徐凌没来，陆清婉将会用自己的手段来回敬徐刘氏。几个媒婆，包括这几个男人的底细，也被她查得清清楚楚。
哪曾想到，徐刘氏这样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居然让媒婆找了这样的几个货色，来羞辱她。
陆清婉说完之后，又狠狠地踹了几脚，方才觉得解气。
她脚下的于屠户，哎哟哟地痛苦地呻吟着，目露惊恐，眼前如画一般雅的美人，此刻比那罗刹还要可怕。
这哪里还是美人，分明讨命的夜叉。
她回过头来对徐凌说：“倘若如今我是无权无势、任人拿捏的孤女，你娘给我来的这一个诛心的下马威，如今恐怕，我便不能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说话了。”
“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不公。我小心翼翼，卑微谨慎，努力地过自己的日子，但，某些人只需要轻轻松松便能毁了我辛辛苦苦耗费一番心血换来的生活，且无论再多宽容大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换来的仍是变本加厉的报复！”
陆清婉激烈的言辞，但眼神愈发清冷得犹如一方的平静宛如古井，像是经历了许许多多沧桑之后的淡然。
令徐凌心里陡然多了一丝的刺痛。
“若是觉得累，便来我羽下，让我护你一世可好？”
“你听错了，我不是要向你诉苦。而是、告诉你一声，施诸痛苦于我身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亲娘！我陆清婉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择手段。”
“那便不要忍，把它交给我可好？”徐凌温声道。
陆清婉这时候才愈发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生出的不对劲从何而来，她讽刺地笑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徐解元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大义灭亲，即便是灭了也让人瞧不起。若是徐解元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听信了清婉的蛊惑，要报复回来……”
徐凌摇了摇头：“你只管放心便是，子嘉保证。”
这样信誓旦旦，没有一丝被她言语惹得恼怒的模样，令陆清婉目光流转之间，露出了一抹疑色。
她把系在身上的缂丝金蝶如意纹的荷包打开，挑出一片已经风干了的果脯——蜜望。这是她前几天，到徐州城里边碰上了专门卖果脯的铺子，随手挑的。当初她跟着徐凌到南方边陲之地上任的时候，吃过的一种水果。当地人也称之为莽果、望果。
当初在南方时，陆清婉没有喜欢上吃蜜望，但是到了汴京之后却怀念至极。特意用蜜望做了一道夏日消暑的甜点，结果徐凌吃完之后，喉咙肿了几天，险些窒息，浑身长满了红疙瘩。
陆清婉趁着徐凌不意的时候，直接把这块蜜望塞进了他嘴里。
徐凌墨玉般的目，染上了几分的疑惑，但是嘴巴却轻轻地咬了起来。边吃边问她：“这便是小婉这段日子捯饬的果脯吗？”
徐凌只看见眼前的姑娘，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嘴看，灼灼的目光，饶是自己也险些吃不消。徐凌腮边的咬肌快速地动了几下，很快地把蜜望吃完了。
陆清婉看着徐凌把整块蜜望都吞下了肚子，一点抗拒也没有的。
“有问题吗？”徐凌见陆清婉头一回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地挑起了眉。
“你之前吃过蜜望吗？”陆清婉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但是却极力的掩藏住了心中的疑色。
没事？
晒干后的蜜望，只会比新鲜的蜜望更浓味更深，仅仅一小片大小而已，但没有晒干之前，也是足足的一大块的量的。
陆清婉沉入回忆，思索了一会，也没有琢磨出去南方上任的徐凌，到底吃不吃得蜜望。因为那时候，两人的相处时间极少极少。
她去了南方之后，徐凌治下就出现了匪乱。当时也是她小产之时，徐凌焦头烂额，却又不得不顾忌，派了一队人又把她送回了留南村。
等他治理完了匪乱，立下大功，又被当时已经登了基的四皇子调去边疆守起了城来。再后来……
陆清婉从混乱的记忆里拔出来，抿了抿唇，目光清冷地看着徐凌问：“你吃蜜望吗？”
徐凌极少笑颜的脸，微微地带了笑：“嗯，当然吃的。在徐州城之时，没少同几个同窗一块去吃蜜望羹。夏日消暑，味极美。怎么了？”
徐凌也不知，方才两人相谈并不愉快，险些又起争执，忽然过了一会小姑娘又惦记起他吃不吃蜜望。
“哦，我只是想问问，蜜望在徐州城受不受欢迎而已。”
徐凌犹豫片刻，正经地说道：“这种热带水果，极不适宜本地的气候，怕是想种也种不了。而且果极易熟，若是水陆运送过来，怕是还等不到徐州，便已经熟烂了。蜜望这笔生意你做不得。”
陆清婉习惯性地问：“热带？”
徐凌饱读诗书，总是会有极多与众不同的想法，两人交谈的时候，难免鸡同鸭讲。说着说着便要徐凌给她解释一轮。
徐凌轻咳了一声，掩唇道：“就是南方边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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