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婉皱着眉，正欲寻青娘来问问外边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吵吵闹闹。
青娘忿忿地跑来说：“外边聚了一帮来讨说法的人，说姑娘诓骗人，拿蝗灾的事情骗粮食。”
陆清婉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抿着唇说道：“咱们给的价钱可算是很厚道的了。”
极公道的价钱，不会有让哪户人家亏钱卖给他们粮食的情况出现。
只除了精粮没有那么赚钱，仅仅是薄利之外。可是这也不能算亏本了，精粮在成熟的季节还没有这个价钱呢，陆清婉心里门清，那些聚在外边的人是嫌赚得不够多。
陆清婉一点都不怕人找上门来，只想知道是谁家挑起事端来的。这些人不是一个村子的，就是附近村的。
她记仇得很哩。
她就是这土生土长的人，村民大多愿意信她。加上这回连上天都降下了预兆，愿意收割粮食的人仅仅只及一半。还有一半的人家空等着，没愿意收粮食。
若不是有人故意煽动，陆清婉还真不信。
不过，饶是这样她也实现了最初的打算，留南村的村民几乎全都把粮食收割了下来，没收的人家寥寥无几。
陆清婉弯起唇来淡淡地一笑，让人打开门来。
“小婉倒是要看看，是谁来讨说法。”
外边聚了大约十几二十余人，不算多，但一窝蜂地把人门口给围上了，也很算得上气势汹汹了。
她才迈出了大门，便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俺当你是啥好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黑心的，用蝗灾的借口骗咱这些穷得吃不起饭的人，你摸摸自个儿的良心，你对得住咱这些乡亲吗……”
刘氏把人带来了，却没有出头，反而是躲在人群里，笑着看众人堵截陆清婉的场面，心里爽快极了。仍嫌陆清婉被骂得不够狠，时不时煽风点火，插了几句嘴儿。
“人少东家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良心怎么会过不去？”
正在骂着人的大婶听了更加恼火了，看着眼前窈窕妍丽的姑娘，穿的那是上好的料子，极轻极软，料子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身素雪的百褶衫，白嫩嫩的腕间戴着一串翠色水波纹镯，脆嫩得跟水滴似的，衬得那截皓腕如玉。头上的发饰虽然简单，鎏金拉丝雀簪，簪子贵在手艺，那金丝细如发丝，那是一顶一极好的匠人才做得出来的。浑身佩戴的首饰不多，低调内敛得很，但看上去般般都好，看得人舒服极了。
自显气质。
这样穿得同官家的姑娘也不差了，村里土里土气的姑娘那是一点都比不上的，差得远了。这让原本就仇富的村民，心里更是不平。
陆清婉抿唇，说：“若当真是没有蝗灾，清婉愿意上门端茶送水，把你们的粮食尽数归还。如今……”
她戏谑地说道：“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吧。”
“咱们食记收粮食，价钱不敢说是最公道的，但绝对不亏待大家。依大家的说法，这价钱若是不合适，当初卖粮的时候，咋的大家只字不提？”
“难道是食记强抢的不成？”
“呸，到这个节骨眼了，还拿这种唬小孩的话来糊弄咱。”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说道。
“人蠢呗，不糊弄咱糊弄谁。”刘氏藏在人群里，继续煽风点火。
陆清婉脸色沉了下来，客气地说道：“刘婶子有啥是不能跟清婉面对面说的，非得这般藏头露尾的躲在人群里，光明磊落地站出来倒是好些。”
刘氏的声音，陆清婉可是熟悉得很，都是打了好几年交道的人，这会听着还能认不出人来么。
刘氏被点中了名，目光有些躲闪，但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顿时又觉得有底气起来了。
刘氏琢磨了一下陆清婉的话，也不提粮价的事，只捉住她劝人卖粮食时拿来诓人的话，使劲儿来事。
如今城里的粮铺，收粮食的价钱确实没有食记那么宽厚。但要是没有那小贱蹄子的那个说法，他们压根不会舍得那么早割粮食。
结果，让人提心吊胆地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蝗灾半点影儿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人气愤。
“站出来说又咋地，侄女拿蝗灾这种事来诓骗人，也不怕损了阴德。依婶子看啊，这样散播流言，动摇民心的，告你到衙门，治你个罪才行。”
陆清婉淡淡地说道：“若是清婉没有记错的话，刘婶子，你家一粒粮食都没有卖给食记，全都好好地呆在你家的地里。这会来跟清婉讨说法，可是……过于妄想了些？”
青娘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揉着肚子说道：“青娘当她家是亏了多少银子，她被姑娘‘骗’得多惨了哩。刘大妹子，你这一没亏钱，二没被骗，这么气愤地指桑骂槐，是几个意思？”
陆清婉接着说：“清婉劝大伙收粮自问全是本着良心办事。可以说，蝗灾确有其事，绝不是什么骗钱的手段。大伙不信清婉，难道连老天爷都不信吗？
这么一个连粮食都没有卖，没有收的人，带着大伙来声讨，指责清婉诓骗人，这个说法，可站得住脚否？若是大伙心里有所不满，仍觉得是清婉诓骗大伙，大可去县城衙门告状，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啥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门。”
看食记的少东家敢这么放下狠话，一时之间，这些人也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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