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然见徐凌仍在喝茶，便也不催他，只是心下有些微恼。
徐凌喝完了茶后，不疾不徐地道：“能有今日之佳绩乃是全城人民协力耕种的之故，若非是百姓们的支持，农耕主持得再好，也无今日之绩。”
徐凌认真地说着，脸上无一丝避重就轻的心虚。
齐修然先前早已令探子把徐州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也明白是眼前之人弄出的化肥才令徐州能有如此捷报。
他脸色微沉，低沉地而悦耳的嗓音中已然是夹杂着不虞之意。
“听闻徐大人在夏耕之时，捣鼓出了名为‘化肥’的一物，将其用于作物之中，尤其荞麦甘薯玉米。”
“徐大人有如此才能，我欲上报太子，给予嘉奖。听闻徐大人至今仍是暂任徐州知府一职，若是徐大人信得过我，定当将此方献给圣上。”
“到时——”
徐凌轻轻地抿起唇来，面若冠玉，墨眸如漆，清朗隽秀端正宛如皎皎明月，在这山林之中一袭白衫也毫不掩起锋芒。
他只是静默地喝茶，墨眸里暗藏的光华蕴秀，直直地摄人。
“非也非也。”
“不知殿下从何听来传言，这肥料是我一人制出。谣言从来空穴来风，不可全信。在下只是拾人牙慧，借花献佛而已。这些‘化肥’实乃我的一友人研制而出，倾力赠以供徐州种田之用。”
齐修然哑然，问道：“你的这一友人是何人？”
齐修然来之前并不知徐州换了知府之后，有如此巨变。沿途还能听见百姓到处热议徐州的知府。
这位不足弱冠之年，清雅隽秀的男子。
用以耕种追肥之物的“化肥”他也已弄到手，用盆栽试验过施以化肥的作物长势确实比普通作物更快更好。齐修然得到这个宝物，心思一动。
当今圣上最关心的有三件事，民之大计、光复山河、贪官污吏。民生大计被排在最前边，也因此今年的这场蝗灾令他勃然大怒。
无人敢上前触其眉头，若是此时他进献化肥这一催熟增长良方，圣上必定龙心大悦。
齐修然的视线凝在徐凌的身上，生于皇家长于皇家，还是自幼就被太子赏识养于膝下的皇孙，这么默然的全神贯注地直视起一个人的时候，令人不免颇有压力。
加之他身上那股尊贵的黄胄之气，积威摄人，饶是徐凌也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轻轻地掀起差盖，漫不经心地拨起两根儿宝绿的叶梗儿，叶梗儿轻轻地打起了旋儿，他淡声道：“正是幽州台木栎，木长老。”
“若非木长老倾囊相助，再多的化肥也不够徐州耕用。不过……”徐凌顿了顿，字正腔圆，声音清越宛如金石撞玉，用着肯定而不容人反驳的口气一锤定音。
“徐州之丰收，不全在于化肥之上。化肥仅仅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的细节而已，人牛马家甚至畜家禽的粪便、草木灰、茶油饼子……等等诸如此类，皆是比肥料更好的东西。”
“关键之处还在于熟知作物本性规律，不违逆自然时节、精心耕种，这才乃是丰收之道。依靠这么一袋两袋化肥便妄想丰收，这也是不可能的。”
徐凌含笑地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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