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徐凌仍旧是一派风清月朗的轻松模样。
反观陆清婉自己却像是枯萎的花似的。她的杏眼儿红通通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徐凌见了她这一幅不胜娇弱的模样，不由地心疼。昨夜是他索取得太多了。
但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头一遭，沾了她，食髓知味，想要拥有她的念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可遏制。
待她喝完粥后，徐凌从袖中取出一支药膏递给小姑娘。
陆清婉拿到药膏的那一刻，愣了愣，唇瓣差点溢出：这是什么？
但仔细一看，她略微苍白的面庞唰地就红了。
她声如蚊呐，支支吾吾地说：“不、不必。”
推拒了几番之后，陆清婉才收了下来，懒得和这个臭男人解释。
徐凌唇边含笑，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你自己涂，我等会儿有事要去太子府一趟。”
徐凌收回手，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姑娘。
陆清婉讪讪地放开了手。
其实……她想和他说，保重自己。
陆家的事急不来，他们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几天。
但徐凌回握着小姑娘的手，仿佛知道她要提什么一般，他报以一笑。
“没事，别担心。”
陆清婉怎么能不担心？
君子一怒，伏尸百万。
即便徐凌是徐州父母官，功绩很显眼，但放到人才济济的京都却不够看了。何况当年陆家的那些事太复杂，是朝廷的忌讳，怎么能乞求素昧平生的太子的帮助？
徐凌是要调任南地的人，虽然他答应她会辞官、和她一起回乡下，但调令下来的那一刻，陆清婉就知道……她的担心恐怕会没完没了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避无可避的岔路口，正在面对着命运这个罗刹，同它搏斗。
陆家的事情，本该也不是徐凌的责任……
徐凌走了之后，陆清婉摸了摸自己发涨的肚子。
昨晚他在这里撒下了很多种子，她此刻多么希望，他们能够拥有一个孩子……
陆清婉希望是一个男孩，长得像他，他一笑她就会忍不住心软。
……
冬至那日，太子命人将徐凌送走。
他摩挲了片刻羊脂指环，思忖着问：“那个孩子，他的妻是什么样的人？”
张保公公如实地回答：“是徐州一名商户女。”
太子听了，在这一刹仿佛感受到心如针扎。
太子同太子妃伉俪情深，同吃同住，两个人是青梅竹马，虽然成亲已久却仍然恩爱有加。太子妃身子弱，书房的地龙暖气足。
太子办公时，并不避讳她。
太子妃正在倚着绿窗绣花，见了太子这一幅模样，不禁好奇地问：“怎么了？”
太子自顾地重复了一句：“商户女，竟是商户女。”
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娶商户女做正房娘子。即便有官身的人家，也不屑娶商户女，要也只会纳商户女为妾。
张保尴尬地沉默了一会，也保持了缄默。
他看着太子一副悲切的模样，解释道：“徐夫人也并非普通的商户女。徐州闹饥荒之时，她是第一个开仓赈灾的商人，同时设立济安堂，抚老养幼。徐州的百姓对她很是敬重……”
太子妃听着这两人的话，拧起眉头，指梢的银针停顿了下来。
这段时间太子对一个地方官突然赏识有加，平时府中留饭不说，冬至还带入皇宫让其侍奉左右。
加上徐子嘉貌若潘安，不免惹人遐想。
自古这种桃色逸闻总是传得最快的，不必下人汇报，宫宴过后太子妃已经知道有徐子嘉这个人了。
太子妃正欲问太子，徐子嘉是何人之时，一个青年推门走进了书房。
这个小小地方官，竟能不通报而闯入书房重地，太子竟对他容忍到如此地步！太子妃蹙起的眉头更深了。
她转过头，迎着午后淡淡的金光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这是太子妃头一回见到徐子嘉，这个殿下宠爱有加的青年。
看清来人的刹那间，她整个身体僵住了。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过来，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庭院里冷风吹进了窗子，同时吹落了两行眼泪。
徐凌走进太子殿下的书房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太子淡淡地说：“以后这些就虚礼免了。”
徐凌心里的诡异的感觉越发深了，虽然他对太子这种礼遇喜闻乐见。
但太子如此爱重一个下臣，却近乎罕见。
徐凌余光一扫，见到太子妃怔怔地看着他出神，两行清泪簌簌落下。
他诧异得立在了原地。
“熙儿，是你吗？”
熙是已故太孙的字，他诞下不久便夭折。徐凌脑子转的很快，一瞬之间想到了这个。
他抱歉地行李，化解了这一场尴尬：“臣，徐子嘉见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不可遏制地失声痛哭，她摇头，忽然之间看向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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