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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亭先在大年二十八那天回了美国。
郁知骗郁兰鑫说戚亭先是中午的飞机，然后两个人早上出门去了机场附近的酒店，闹了一上午才算泄掉这几天待在家长眼皮底下不敢乱动的火。
王娇姣的课也补到这一天，郁知收拾了一下自己，又随便塞了些东西填肚子，等到了时间便开车去接王娇姣回家。
这是他回家后第一次和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相处，他本心便是想与王娇姣聊戚亭先的事，只是还没思忖好如何开口，女生先低头在书包里翻了块创可贴递过来，“脖子下面，还是遮一下吧。”
郁知怔住，急忙扯下车前镜来照，车里的空调温度高，他脱了羽绒服又解了衬衣两颗扣子，正好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印。
郁知用创可贴盖住红印，又重新把领子系回去，“我和他的事……”
“我不会同鑫姨说的。”王娇姣说，“没那个必要。”
郁知看了看他，觉得她成长了很多，“谢谢。”
“鑫姨对我很好，小钰我也很喜欢……虽然我不管你叫哥，但是也不讨厌你。”王娇姣说，“我不想再让家里分崩离析。”
换而言之，他和戚亭先的事就是那颗会影响到家庭关系的不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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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没有话可以回答，他沉默地把车开回家，虽然在郁兰鑫这里这件事依然无解，但是有了王娇姣的承诺总算也能给他带来一丝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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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零点过后郁知一家人各自回房间睡觉，郁知约好和戚亭先再聊一会，结果戚亭先说他的母亲和弟弟想见他，可不可以。
郁知没有拒绝。
他觉得他应当很讨厌戚亭先的母亲，但是接通视频时戚亭先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女人的手温柔地把戚亭先长长了的头发捋到后面去，他的弟弟也有些笨拙地学着那个动作折腾他的头发，被戚亭先一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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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有点理解明明被伤害了很多次，戚亭先为什么仍然放不掉这两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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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了一声“阿姨。”
女人漂亮但枯瘦的脸出现在镜头前，竟显得比他还局促，他们干巴巴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女人叹了口气，说谢谢。
郁知不明其意，就听女人接着说，“亭先来这边后一直不快乐，受伤之后更是……直到你来找过他，他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我带他走的时候是真心想补偿他，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爱他，”戚亭先的母亲说，“我实在是没想到会生出这么多变故，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幸好还有你。”
“你又在说什么？”戚亭先的脚步声走近，把他妈妈赶走，才重新出现在镜头前，“刚才肖恩打翻了水，我去擦了桌子，我妈没有和你乱说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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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摇头，“她说她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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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戚亭先不怎么在意，或者是不怎么在乎，他想了想，“就算郁阿姨不同意我们，她也是爱你的。”
戚亭先总是替他着想。郁知心头一热，又想起戚亭先母亲说的话，觉得当初去找戚亭先简直是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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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都说好了，”戚亭先说，“等我考上大学毕业了就回国，我们攒一点钱，在京州买套房子。”
美国那边正值午后，阳光扑进来把戚亭先的房间照得明亮温暖，和戚亭先同他说的未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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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想起问他怎么突然要让他和他母亲见面，戚亭先在那边应付了两句肖恩叫他的呼唤，躲到个安静些的角落，“你想要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我也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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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亭先还记得他的话，哪怕他其实和自己的母亲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感。
他们某些方面上确实是互补的，郁兰鑫能够给他们关怀和爱，却接受不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戚亭先的母亲虽然在郁知眼里偏心到家，却成了唯一能给他们的关系加上认可度的长辈。
郁知最后聊的有些困了，戚亭先说等他睡了就挂视频，郁知便握着手机听戚亭先哄他睡觉，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肖恩来找戚亭先，戚亭先放低了声音，教肖恩用中文喊他“郁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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