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顾莫言几乎是心慌地思念起沈归宁。
——这个世上自己唯独只有他了。他想要和那个人走下去，走到不能走下去为止，走到用死亡偿还死亡之时……
未过一天，扎那花失踪的消息便传到了北狄王帐。
扎那花掌管着北狄的外务和钱粮，算得上也先的左膀右臂，再加上离开那天还拿了也先的铁弓……听到消息，也先当场便呕出一口血来。
金顶王帐之中，苦涩的药味更加浓烈，祈祷的焚香更是久久不散。
托穆尔从巫医手中端过药来，将也先扶起，却被也先打翻在地。
他一把揪住托穆尔的领口，用凹陷下去的眼睛紧盯着他，“扎那花之前说，要我要小心你……你说，为什么这么巧，他刚丢下这句话，转眼就失踪了？为什么，你伺候我吃了这么久的药，我却病得越来越重？”
见他发怒，巫医和伺候的婢女们都惶恐地跪倒在地。
托穆尔冷冷看他，蹲**去，用药勺将地上的糊状的巫药攒起，一口接一口吞咽下去。
“你干什么……”也先愣了愣，重重拍了床沿，“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托穆尔并未搭理，只在他的咳嗽声中坚持吃完了地上残留的巫药，然后将药碗递给跪在地上的婢女，便要退出王帐。
“混账，站住！你给我站住！”也先尽力地撑起上半身来。
也许是因为病得太重、太久，不断的折磨已经熬坏了他的毅力，也先终于沉不住气地向托穆尔伸出手来，捉住了他的毡袍。
托穆尔将他的手一点一点挪开，冷冷道：“王上既然并不信任，托穆尔只有为您试药。”
也先却反手将托穆尔的手握紧在手里，用尽了全力将他拖坐在自己的床帐旁，“托穆尔，扎那花突然失踪，我又已经病成这样……你知道我有多着急？我还没有打下大启，还没有为我的父王雪耻……托穆尔，让我全身心的信你，可不可以？”
托穆尔任由也先失态地紧握住自己，转头直看向也先的眼睛，“你要如何才能全身心的信我？”
也先的脸上突然泛起潮红，抬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开门见山道：“让我得到你。把我的所有都拿去。我没多少日子了，从此之后，北狄的一切我都给你。”
托穆尔皱起眉来，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恶心。
他将眼看向王帐之外，望着王帐外堆砌地被腰斩的巫医和婢女的尸体，望着苍蝇绕着他们飞舞，望着拴在门外已被鞭打得奄奄一息的雪狼……终于起身关了帐帷，放下了床帐。
也先被灰色蚕食的绿眸划过一丝亮色，像信徒迎接天神般将双手向托穆尔托起：“托穆尔，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好久……让我痛，让我好好的痛……从第一次你打倒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臣服在你身下……”
——不，其实是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起，从第一次挑衅这个人起，从第一次想要杀掉苏叱哪起……
……
等草草结束了这场交易，托穆尔也只是用马鞭的头满足了他。
也先头朝下地趴在床榻之上，又哭又笑。
托穆尔恶心又不屑地将也先的金印拿出了床帐，沉声道：“等粮草准备妥当，托穆尔会代王上即日向大启出兵。”
“好，从此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托穆尔，你终于给了我长眠地底也忘不了的痛！这样的痛谁也夺不走，连你自己也夺不回去！”
疯子。托穆尔在心中忒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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