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低头看他，勾到眼尾的弧度温柔缱绻，近乎深情。
“伯父的事，我也很伤心。”
和川眼睛几乎都要红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一口气提上来得太急，他喘不过气，不住地咳嗽。
温时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他。
他永远都是这么不急不慢，温文有礼，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
和川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他也没有过多阻拦，只是看着和川踉踉跄跄地走向他自己的车，依旧微微笑着说：“你不想见见你的父亲吗，和川。”
温时念他的名字的时候，声音放轻了，是宠溺的，劝诱的语气。
和川停在原地，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昏暗，影影幢幢，又十分安静，他看着车的影子，恍惚中车影似乎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要将人吞噬。
温时从背后抱住他，和川很喜欢他的拥抱，因为他能感受到温时的心跳呼吸，会给他他们两个是密不可分的错觉。现在，他感觉这个拥抱就是一种禁锢。
温时贴着和川的耳朵，用一种诱哄的语气对他说：“乖，别总是想着离开我，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好不好。”
和川的身体变得很僵硬，他想拿开温时的手，手才抬起来却被温时圈在掌心。
“别怕我。”温时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他吻了吻和川的耳垂，“你知道，我很爱很爱你。”
和川又回到了医院，是在一个私人病房，一堆医生围着他跑上跑下。
温时拿着他的检查报告，薄薄的一张纸，他却看了很久。
“三十九度二，差点烧成肺炎。”温时终于把那张纸放下，坐到和川床边，他抚过和川滚烫的额头，说，“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和川扯开唇角，对温时笑了笑：“因为你。”
温时好脾气地掖了掖和川的被角：“我的错，没有一直守在你身边。”
他站起来，语调温柔地对和川说：“以后，我们一步都不会分离。”
温时给了他最精心的照顾，和川的烧很快就退了下去，只是人始终不太提得起精神来，有时候站得时间长一点就会觉得很疲惫。
这间病房很安静，除了偶尔来复诊的医生，就连护士也极少见到。所有一切的照顾，都由温时亲力亲为。
温时把碗盖掀起来，鲜香的味道开始弥漫。
“这次是海鲜粥。”温时舀起一勺粥，递到和川唇边。
和川垂眼看着那粥，淡红的虾仁配着鲜翠的青菜，光是色泽就显得很诱人。他张口，喝下了那一勺粥。
他很配合，安静地把温时带来的粥喝完。病房安静得厉害，只有勺子触碰碗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喝完后，温时拿纸巾给他擦嘴角，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细致。
和川慢慢抬起眼，他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他对温时说：“我好了。”
温时笑着，静静地听和川说。
和川看着他的眼，漆黑的色彩，仿若什么都能吞噬的深渊。他说：“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见到我父亲。”
温时的笑容不变，他抚过和川的唇，用极温柔的声音对他说：“这么久不和我说话，一张口却是别人的事。”他微微蹙了眉，声音变得惋惜，“你之前可是十分黏我。”
那是在热恋期，和川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温时身边，分开了，也是每天都要电话或微信联系。和温时在一起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话有那么多，一件琐碎的小事也能说上很久。
和川的神色没有变动，他从没有一天会想到会把演技用在温时身上，和川依然用平静到甚至淡漠的语气对温时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父亲。”
“伯父很好。”温时说，他站起来，忽然问了和川一个问题。
“看完伯父后，你会离开我吗？”
和川看着他，缓慢地摇摇头。
温时笑了，这次连眼都微微弯起来，瞳孔里盛着光，笑容好像是真心实意的。
他的五官本来就生得极好，笑起来更是夺目，和川被晃得恍了神。
“本该就是这样的，你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温时蹲下来，仰头看着和川，像是在看他小心翼翼珍藏的珍宝，又或者是信仰，“你逃到这里的这几天，我几乎要疯了。”
他握住和川的手，一遍一遍地说：和川，我爱你。
***
第二天，和川就见到了父亲。和爸爸看起来憔悴不少，但精神还不错，倒是和川，脸色精神比和爸爸还要差。
见到父亲的一瞬，和川即使强忍着，还是红了眼眶。
温时在背后，轻拍他的肩，眼睫半垂下来姿态温柔，眼神却深沉，如同一眼见不到底的深渊。
“我很好。”父亲宽慰和川，“警.察会调查清楚的，没有做过的事，他们不会给我判罪。”
“你回去和你妈也这样说，别让她瞎担心。”
“我会的。”和川说，他总算按下翻涌的情绪，变得平静。
父亲这才笑了，眼角的皱纹很深。
“你长大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和川从椅子上站起来，温时很顺手地扶了一把和川。
父亲忽然叫了温时的名字。
“小温，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刚才和川含糊地提到过，温时也在帮忙。
“不麻烦。”温时轻轻笑着，“伯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和川。”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您也会很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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