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厉害的结界，要同时兼顾三个人还是有些勉强。
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吗？
被单昀寒护在身下的人面色慌乱，声音略微颤抖，听起来有些心虚：“不是…我…”
剑气再次临空而落，根本不给风忆雪说话的机会。但眼下，不再是单昀寒独自抵抗。不知何时，两个少年已经守在他们前后，同他一起修补着防御结界。
突然，向来不喜出声的冷兰说：“你们快走，我断后。”
“……不。”
恍惚间，单昀寒似乎又看见了以死相护的小烛。
所以，他干脆利索地拒绝道：“不行，你们走，我留下。”
本来就没想待在魔界，更不想当什么护法。这样做，也算遵守诺言，护人周全。
可三个人全都沉默不语，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提议。
单昀寒没什么耐心，便站起身吼道：“走啊！！”
此时，法阵源头，轻尘浮云之上传来了温润男声，道了句：“只要把人交出来，就放你们离去。”
蓝白灵剑，青衣飘飘。
倏尔一瞬，翩然落地的男子跟单昀寒回忆里的模糊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如果风忆雪没骗他，来的就是轩辕派的掌门，公孙郅。
三天，单昀寒也只问了这一个问题，虽然风忆雪嘴上说着无事，可夜里的梦魇不会骗人。
每次颤抖，每声惨叫，每滴眼泪，都要了单昀寒的命。
那一瞬，他居然想杀光所有折磨过风忆雪的人。
包括他自己。
可现在大敌当前，无暇顾及其他，而单单从刚才的战果来看，别说胜公孙郅一筹，就连自保的机会都渺茫无寻。
此人灵力高深，阵法也多为自创或杂糅，对付他们也游刃有余，但他们却是累得气喘吁吁。
看来，公孙郅与轩辕派的那些窝囊废完全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单昀寒还是不愿意放弃，刚召出落雪准备全力一战，冷兰却突然红了眼，一闪而过，猛地斩断所有阻拦他的剑气，直冲青衣男子而去。
但失了理智的少年毫无招式，简直就是以卵击石。青衣男子自信满满，索性将剑收了回去。然而，光凭几个阵法都足够打趴少年无数次，可就是不杀他，磨着他。
几起几落，冷兰衣襟已红，身躯也摇摇晃晃，怕是接不住对方的再次反攻。
单昀寒早就看不下去了，可风忆雪死死抱住他，用尽全身气力阻止道：“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我就够了…你救不了他的，别去好不好？”
“冷兰是你的手下，你怎么能…怎么能抛下以命护你的人？！”
他怒然从风忆雪那抽身，以命令的口吻对许英杰说：“带他走！”
许英杰不敢反驳，“小寒……”
凭这两个人现在的能力，无论如何都强留不了单昀寒。
风忆雪望着那个急去的背影，竟笑了，但他的笑却暗藏忧伤，惹人心疼。
“以命护我？难道你不是吗？”
“我就知道，你说护我，又没说只护我一人…”
“任谁有难都要上去帮，即使我有伤在身，还是要去…那在你心里，我与这天下人同样重要？或者，我还不如呢…”
明明是自言自语，可他突然抬眸盯向身旁的许英杰，倒像是在问人。
少年打了个冷颤，左右为难，正为答不答犯愁，却见风忆雪不知从哪掏出个通白瓷瓶，倒了枚小药丸，沉思片刻又哼哼道：“不过，若不是有这觉悟，当初我还瞧不上这小鬼呢。”
顿时，风忆雪随身的玉剑嗡嗡作响，白灵漫起，微风拂袂。
“罢了，是该会会曾经的…师尊。”
……
单昀寒与公孙郅对峙才一会，方才的美景就已变得破碎不堪，狼藉一片。
叶枯花萎，水浊鸟悲。
他就是为取人性命来的，而且还要救人。
奇怪的是，对方出招凶狠，却不露杀气，剑指他要害好几次，最终都止于过招般收回。而且，公孙郅总是以笑示人，时不时对他温声招呼道：
“好久不见。”
“嗯，比以前有长进。”
单昀寒：“……”
决斗就决斗，话这么多，跟他儿子还真是一个样。
又一波灵气直面袭来，化叶为刃，引石为弹，虽不致命，也害得单昀寒无一处好的，内外伤无数。逼他从林间后退，连连退至溪水旁。
看了眼即将沉下的天色，单昀寒的目光又转回到已经昏迷的冷兰那。
下次，他定要先把人抢回来。
微风轻漾，远处的公孙郅瞬步而来，却收剑问他：“小兄弟，你救不了那么多人，有舍才有得。而且你跟我无仇无怨，跟他们也不过泛泛之交，明知敌不过我，又何必如此拼命？”
单昀寒正调着气息，全身的不爽化作一句：“废话真多。”
“这样糟践自己，不珍惜别人给的灵赋，还真是可惜啊。不，是可悲。”这时，公孙郅不再看向单昀寒，而是对着另一个人，道：“是吧，忆雪。”
没了病弱之态的风忆雪提剑而来，经常披散的乌黑长发只用普通的木簪随意盘起，露出雪白的鹅颈，显得更加身姿修长，仙骨绰绰。
太干净了。
现在的他面如冰霜，不带一丝感情地对着昔日的师尊，道：“我的徒弟，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公孙郅脸上的和煦依旧，笑着说：“外人？师徒一场，你就这样称呼曾经的师尊？为师待你也不薄，如今却落得个外人的称号？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你上这小兄弟的身，混入魔界…”
话音未落，便突降耀眼皓光，逼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强光过去，一双杀气四溢的冷眸已然到了公孙郅面前。
“噢？你的不薄，是指什么？屠满门灭全族，还是躲人后享渔翁之利？我风忆雪沦落至此，全是拜你所赐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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