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B区生化实验室填一下仪器租借表，我这边有点事，下午才能到。”林一途挂掉电话，进了一栋破旧的老式家属院。
没电梯，林一途徒步爬到了五楼。
他瘦，也不锻炼，按着地址找到501号的时候，先在门口喘了会儿粗气，才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个大爷，六十出头，精瘦个矮，赤膊白背心，秃顶，山羊胡，手里捏着只咬了一口的鸡腿。
除了年龄，其余怎么看都跟照片上那个穿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一头白发仙气飘飘的道士对不上号。
“干嘛的？”大爷操着一口当地方言，仰头问林一途。
林一途：“您好，我来找一个道号叫绝世的道长。”
大爷咬了口鸡腿，一边嚼一边上下打量着他：“有预约吗？”
“有。”林一途冲大爷展示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网站预约单。
“进来吧。”大爷带他进了屋，指了指桌上的POS机，“预约金10万，先刷了。”
刷卡前，林一途扫了大爷一眼，淡淡确认道：“您就是绝世道长？”
“嗯。”大爷坐到桌子前，放下鸡腿，擦了擦手，从抽屉里拿出个iPad，翻出一个叫【怪诞】的网站，“你的站子ID是什么？”
【怪诞】是一个除邪交易网站的名字，站子挺靠谱，但因为价格太贵，人气并不高。
“Tu。”林一途刷完卡，坐到大爷对面，“第二个字母小写。”
“我知道，问你ID只是为了保险再确认一下。”大爷剃了个牙，从后台导出林一途的除邪申请单时，瞟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小伙子挺白啊。”
林一途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大爷：“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林一途：“……”
大爷：“多大了？”
林一途：“27。”
大爷：“干什么工作？”
林一途：“自然联合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大爷挑眉：“不错啊，27岁就能在那个贴满保密条的地方当上高级研究员，人才。不过你这人虽然面瘫了点，但长的确实不错，找对象了没？没找的话，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林一途语气淡的毫无波澜，“我来的不是婚介所。”
大爷哂笑：“别介意，你正好是我一个熟人最喜欢杀……哦不，最喜欢的类型，就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下。”
林一途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爷挠挠锃亮的头，打开林一途的除邪申请单，言归正传：“单子上说，距异象出现至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林一途：“嗯。”
这半个月来，每天早上六点，他都能准时被男人的声音吵醒，无一例外。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去医院检查，医生却说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他再三坚持自己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后，医生给了他一张名片：“我一个朋友在精神疾病方面很有研究，你可以去找他看看，去了报我名字，能免挂号费。”
“中间尝试过搬家，”林一途陈述道，“但没用。”
大爷眯了眯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那个男人除了一直说要满足你愿望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征？”
林一途想了想，道：“喜好算吗？”
大爷：“说来听听。”
林一途平淡道：“他喜欢黑色，喜欢下雨天，喜欢红色流动的液体，喜欢讲故事，但逻辑很乱，准确说是我不能接受的逻辑。”
林一途注意到，他每列举一条，大爷的脸就僵一分，等他一一列举完，大爷的脸已经僵的跟个木偶似了，神情还略微紧张。
林一途猜测道：“情况很棘手吗？”
“目前还不太确定。不过，”大爷看着林一途那张淡定到毫无波澜的脸，忍不住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林一途面无表情道，“但我很烦，早上没忍住，把那东西吼了一顿。”
“……行吧。”大爷干巴巴笑了声，“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还是想问一句，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一张卡？”
林一途抬眼：“什么卡？”
大爷描述道：“就是一张像扑克牌一样的卡片。一面纯黑色，带血红色暗纹。另一面画着一个男人，黑头发，红眼睛，皮肤白的毫无血色，手里捏着朵玫瑰，玫瑰花瓣是猩红色的，质感也很特别，像新鲜的血液。”
林一途摇头：“没有。”
听见这个回答，大爷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我收拾一下东西，先带我去你家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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