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趿了双拖鞋，揉着一双惺忪睡眼开了房门。
他才开门，就看到一张瘦到快要脱相的脸，他怔愣了一下，紧接着惊诧地后退，等退了两步，才看清他面前站着的正是柳书卿。
“齐渊……”
“你来做什么！”齐渊脸色铁青地说。原先那深重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瞪着柳书卿，像是见到了世仇。
柳书卿舔了舔嘴唇。
近些时候的来自于齐家的压力让他几乎形销骨立，一张原先神采奕奕的脸凹陷下来，显得他的眼睛格外突出且大，看起来就像个行走的骷髅。
那骷髅柳书卿显然没有作为一个骷髅的自觉，他见齐渊要去关闭房门，一双脚当下卡在门缝。
“求你齐渊，你听我解释……”他狼狈地开口。微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一只眼睛，就连扶在木门上的手，都显出一些病态的青白。
感冒让齐渊的头有些微微地疼，他紧紧地蹙着眉头，带着鼻音道：“解释？解释你和齐天为什么会上^床？还是解释你们如何上的床？!”
齐渊顿了顿：“你可以滚了，我都不想听！”
齐渊的语气十分不好，若不是担心楼中的卫戍会听到，故意放低了音量，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对柳书卿声嘶力竭地咆哮了。
齐渊站在门里继续关他的门。
只要柳书卿不怕疼，只是他的一只脚而已，反正也不是他齐渊疼。
柳书卿的脚被齐渊用门用力地推挤，他疼得大叫。收脚的瞬间他受了刺激，干脆破罐子破摔，整个人撞到门上。
人在发疯的时候，力气向来很大，纵使齐渊看上去要比这柳书卿身强体壮，也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再也顾不得那门了。
柳书卿狼狈地栽在齐渊房里，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被磨破了皮。
可是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一点伤势，比起这伤，他与齐渊之间的裂缝，仿佛还要更深重一些。
“那日我与齐天相约用餐，他说心里郁闷想要喝酒，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赤身露体躺在饭店的床上，旁边还躺着个齐天……”
“但是齐渊，并不是我，是齐天，他一直在羞辱我，我并没有……”他隐忍地说，一双眼睛通红。
“事情并非你想得那样……”
“那应该是怎样？！”齐渊几乎咬着后槽牙道，“我一直将你当朋友，现在发生了这种事，这就是作你朋友应该获得的回报？！”
齐渊瞪着柳书卿，他走上前去，一把扯住柳书卿的衣领。
“你酒后^乱^性的本事我三年前在大不列颠已经见识过了。柳书卿，你可真是令人恶心！”
齐渊浑身颤抖起来。
若非还尚存着一些理智，恐怕齐渊这时候已经将柳书卿打得爹娘都认不出。
他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柳书卿怎么会与齐天扯上联系。
他那幼弟近些时候变得莫名其妙，就连一贯平和的柳书卿，都连带着也变成了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不仅如此，这二人还越过他的底线，背着他搞上了^床……
齐渊越想越气，他吸了吸鼻子，突然抬起脚就将柳书卿踹翻在地上。
“齐渊，你听我说——”柳书卿抱着头，“真的是齐天，是他强迫的我，我并没有……我并没有做出有违道义，有违伦理之事……”柳书卿抬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盯着齐渊，“我才是那个受害者！齐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啊？！”
齐渊心头火气，照着柳书卿的侧脸就是一拳：“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自己想想你说得还是人话吗？！”
这一拳失了力道，柳书卿的鼻子立马见了血。
柳书卿紧跟着齐渊的话想了想齐天，想到他的弱不禁风，想到他的如不胜衣，他发觉自己的确说得不像人话。
不仅不像，大抵还很有推脱责任之嫌。
他认命地闭了闭眼眼睛，嘴角漾出一丝苦笑：“算我对不起你……”
“呵，对不起……”齐渊嗤笑。
柳书卿脸上的血哩呼啦刺激到了齐渊，他扬起手照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
柳书卿的鼻梁长得高耸挺直，长在他那一张其余五官都不算太突出的脸上，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可是柳书卿的鼻梁现在确是剧痛难忍，在耳畔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后，他知道，他那鼻梁一定是断了。不仅是断了，而且还断得相当丑陋。
齐渊的声音夹枪带炮的接踵而来，每一声都让他的心也跟着疼上几分。
“柳书卿，他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弟呀……”
“你这人渣！衣冠禽兽！”
“败类……败类……”
……
大抵是为了配合众人心目中那个如不胜衣，弱不禁风的形象，齐天又病了。
不仅是病，而且是一病不起了。
这些时日的天气很好，太阳红彤彤，暖和和的，就连照在人的身上，都有种被火炉包裹着的热度。只可惜西北方太过于肃萧，一阵冷风吹过，别说是火炉，就算是熊熊烈火，估计也什么都不剩了。
齐渊忙完手头的工作，站在齐天的房门外，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迈科医生拿着血压计从楼梯走上来，看见齐渊，他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令弟这病，只是连续性的发热，加上天气渐冷造成的血液流通不畅，心脏供血不足，好好诊治保养，并不会有大碍，齐少就放心吧……”迈克医生一面说话，一面伸了手对着门做了个“请”。齐渊怔愣了两秒，点了点头，跨步迈入了齐天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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