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背景里唱歌的女声停止了。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那被剪辑过的片段，还在一次接一次地播放：乔逸之志得意满的宣言，和众人肆无忌惮的哄笑，挤满了原本空旷的室内，闷闷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其他任何人敢开口喊停。
只有乔逸之鼓起了人生十八年来所有的勇气，小小地唤了一声：“阿凌……”
“嗯，”姜凌应了一声，随手关掉那视频，抬头看他，“怎么？”
脸上明明还带着笑，却没来由地让乔逸之感到很冷，漂亮的黑色的眼眸上像是蒙着一层坚冰，看不见任何属于人类的热度，只反射出一点置身事外的无机质的光泽——就仿佛这里的一切并不与他有关，他只是个被迫看闹剧的陌路人……
乔逸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拧起来：“我……”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必须说点什么。
但是他说不出话。
他看着姜凌的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疼痛在他的呼吸间进出，随着血液在他的身体里奔流，穿过血肉，直刺进他的骨髓里……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头来倒是姜凌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一般微微偏过头：“算了，我来提问，你回答吧——这个视频，是真的吗？”
“那是因为……”
“是？或不是？”姜凌略提高一点音量打断他。
仿佛是平日遇到顽固错题时，沉下脸来要乔逸之下次不许错的语气。
却又又哪里不太一样……
乔逸之一凛，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那样低下头，仿佛被针扎漏了的皮球般从嗓子里泄出一点气声：“是。”
“它是经过剪辑的。它的剪辑只是进行了缩略，并没有违背原视频的本意，是吗？”
姜凌继续问。
眼都没有多眨一下。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盯着乔逸之看。又像并没有看到乔逸之，而是穿过乔逸之的身体，看到无尽的远方……
乔逸之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不敢拖延，只好又答；“是。”
“所以，你最开始接近我，只是因为这个赌约，是或不是。”
“阿凌，我……”
“乔逸之，这是你最后一个对我说实话的机会了。我要你简单地、明确地回答我，就用肯定和否定回答：是？或不是？”
乔逸之把嘴唇都咬出血来，满口中都是甜腥的味道，梗了许久，才不得已地开口：“……是。”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姜凌猛地笑出声来：“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一天忽然……”
“不是的，不，那个……”乔逸之心都慌了，忙不迭地说，“阿凌你听我……”
“不过，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姜凌很夸张地拍拍胸口。
乔逸之听这话不太对劲：“放心？什么放心？”
“我本来在想，”姜凌后退了一步，和乔逸之拉开距离，“乔少你……看上去这么认真，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恐怕你要伤心吧……那就很难办了——毕竟你人也很好，我们算得上是相处愉快，当真要让你难过，我也不太忍心。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打赌玩闹，那真是太好了。”
乔逸之一怔，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这是、这是在说什么啊？”
“在说我们俩的事啊。”姜凌立刻回答。
“这……”乔逸之深吸一口气，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因为紧张和恐惧颤抖起来，“这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姜凌又后退一步，“我本来以为你当真了，现在知道不是，我就放心了——因为……因为我也没当真。”
音量不大，咬字却格外清晰。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里都是压抑的倒抽气声。
乔逸之更是脸都青了：“阿凌，你、你别开玩笑。”
“这种事，我哪里会拿来开玩笑？”姜凌反问得飞快。
“你、你之前明明说过……”乔逸之只觉得像是被无形的手重重地扼住了咽喉，呼吸不畅，大脑缺氧模糊，说一句话要停下来吸两三次气，“说过……”
“我说过什么？长相厮守还是白头偕老？乔少这样的人，连恋爱里的甜言蜜语都当真吗？不至于的吧？”姜凌挑眉看他，“我们都是男人啊——在座多少都有过男朋友吧，到头来还不是要结婚的吗？都一样……”
乔逸之被那戏谑的眼神扎得一个激灵。
只顾着摇头：“不、不一样的，阿凌你……”
“我那不过是演技好罢了，”姜凌冷笑着耸肩，“你不是也夸过我演戏有天赋吗？——没想到啊，”他眯了眯眼，“好像真把乔少演进来了？果然喜欢戏，演起来都比别人入戏……”
乔逸之眼底渐渐地充了血。
头发都竖起来：“你骗人！”
“骗你做什么，我……”
乔逸之不管不顾的想要扑上前，被金梁栋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乔少你冷静一点……”
“冷静个屁！”乔逸之一把推开金梁栋，“说你撒谎！”
姜凌飞快地后退两步，没有被他碰到：“没想到，到头来是乔少比我玩不起呢？——对，我撒谎，我说你可爱，说特别喜欢你，说想要和你长长久久，全都是撒谎。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大家扯平，以后两不相欠，再不相见了吧。”
说完不等乔逸之回答，一转身，风一般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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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应激反应，直接反手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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