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意说完也有些后悔。他完全可以用一种和缓而冷静的方式讲清楚这件事情，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莫名情绪，让他一时也控制不住。这些话有许多不当说的，至少不是以他的立场该说的。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被从前的许多情节影响到，然后觉得自己其实有些欺负这个人了。
他抿了抿唇，眼神放松下来，心也软了下来。
“抱歉。是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他率先道歉。在这方面他坦然的很，也显得十分诚恳，“我感谢您过去对我的诸多帮助，不论您怎么想，您于我都有大恩。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不论我走到哪一步，都会尊重您，敬重您，将来给您养老送终，您完全不必担心。”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斟酌道，“我在国外的几年里，也认真想过了我们之前的关系。我为了一己私利使用着您的资源，您厌弃一个攀附者是情理之中，这是我第一错。我也想通了自己的心态，将孤独中的依赖当做了爱情，对您进行道德绑架，执意要您回应我可笑的爱情，这是我第二错。回来之后没有与您沟通交流，坦诚布公，及时止损，反而对您言语冲突，这是我第三错。”
“您也好好冷静一下。其实您此时的心情只不过是从前一直追逐着您、只看得到您的那个孩子不在了而已，您只是不习惯、不甘心，这并不是爱情，您也不需要有负担。我们的关系只是回到了最应该有的状态而已。”
他试图用一种最理性的分析将事态拉回正轨。所以晓之以理，听上去完全是一个洗心革面的人在劝服另一个可能会走上歪路的人。
Lin怔愣地听着，他明白他在真心地劝说，也在真心地挽回，更含着一种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强硬。他说到这个份上，看似服软的姿态，实际上把两个人之间划分地干干净净清清楚楚，一条楚河汉界，不允许他再跨越过去。
说白了，我把话撂在这里，你就别再想说别的了。
如意自己没有发觉，但Lin明白了。
他的脸色甚至比刚才更加灰拜。在他恃才傲物的张狂人生里，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而伤心。但这个青年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让他后知后觉地进了名为他的沼泽，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沉陷下去。
他抖了抖唇。
他说自己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从前对于他双手奉上的糖果不屑一顾，现在他不愿意给了，自己却又不乐意了，要追着讨要那些糖果，可他又不愿意给了。
真的是这样吗？只是这样吗？
可能吧。
Lin觉得自己仿佛被他催眠了。又或许只是下意识地顺从他选择一种不会受伤的处理方式。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把稻草塞住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胸口堵塞，呼吸也进不了肺部。他甩了甩头，勉强撑着最后一丝自尊——他今晚已经将自己从前的所有自尊都摊开了撕碎了交给他，却被他顺着风全都扬了。
他颤抖着，错开了他的眼睛，与他擦肩而过，慢腾腾地上楼了。
如意目送他消失在楼梯口，才一下子坐下来，沉沉叹了口气。
他没想过闹成这个样子的。彼此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也明白那句话要耗费他多大的勇气才会冲出口，也明白自己有多狠狠伤害了他。但是这种可能的势头必须止步于此。他从在浴缸里醒来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脱开任何私密的情感。他若是接受，就当做养父奉养一生，若不接受，他可以净身出户，将从前的花销悉数偿还。他不是原主，无法像原主那样沉重而无望地继续喜欢他。何况此时若是林昭真的爱上他，那爱的到底是原身，还是他？到底是他对原身不曾觉悟的感情影响了他对如意的态度，还是他对如意的喜欢扭曲了他对元神的印象？
从他附身接手的那一天起，这个问题就注定不会有答案了。所以他做的决定，不论如何，都有可能违背原主的想法，都是对原主的不公平。但是他也无法去求证了，只能钻一钻原主没有对感情方面有要求的空子，按照自己的决定走下去。
第二天如意特意起晚了一些，将近中午下楼时，Lin已经离开了。他叹了一口气，愧疚之余还是希望他能够想开，哪怕是靠着自尊心强撑下去，只要撑下去，就有解开心结的那一天。
他去了实验室准备继续自己之前的想法。
信息素在他身体的各个组织里都有存在，只是浓度不同。腺体中的浓度为百分百，但提取还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他决定从血液中先抛砖引玉。
他抽取了自己的血液三份样品，分别放入离心机进行离心分层，拿着样品进了生物分析实验室。
他分离了血浆和血细胞，主要对血浆里的化学成分进行了分析。
在他的血浆中找到一种类RNA分子物质，在馏分提取后得到了几微升的不纯液体物质，进行了气相色谱分析、核磁共振谱图分析等，最后在红外光谱和拉曼光谱的对比处理种找到该成分的一组十分特殊而不易发现的官能团组合。他参考了许多相关资料，发现记载甚少，几乎无处考察。所以还是需要提取他的信息素，看看其上是否有相应的可反应官能团或类RNA着陆位点，再进行对比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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