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缺医少药,粮食告罄,水源污染,而丞相处已经倒塌,王洲不得不选择打开城门,寻找生路。
那两个老大夫医术的确高明,研制出的药方也的确行之有效。但唯一一点,既然有如此医术,又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医者仁心,为何之前不出来行医救命?即便整座县城都被他么番队控制,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有足够的人手监视每一片区域,所以如果私下进行秘密的研制,完全可以先解救一部分人。但他们没有。没有百姓得到救治,而只是不断地死亡。
与其说他们是潜藏其中,不如说是凭空出现。
换言之,这二人并不是城中原住民,而是通过某种途径最近才进入。
而他处事一向小心,对病源的控制从来谨慎,番队中从来没有兄弟染上时疫,更没有大片兄弟军心不稳的现象。而在这两处异常之后,他们就在这座闭塞的城中找到两个救星一般的大夫。
这听上去其实十分顺理成章。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其实早就做好准备会有兄弟因为疫病丧命。他们接的是伤天害理的活,真若是降下惩罚,他也无话可说。何况他能够成为丞相的私仆和得力下属之一,常年耳濡目染的勾心斗角,便觉得这一场突难处处透着一股**控的感觉。
有什么人,恰恰利用了天道的因果循环,报应到他们身上。
如今为了弟兄们的安危,他已经决定要开城门放人,退出守城,这不会改变。但他还是别了一个心眼,自己留下断后,想要看看能否找出幕后操控之人。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还没有走。
弃城之日,天还蒙蒙亮时,他们从侧城门离开了。几个百姓发现了他们的行动,麻木已久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他们……他们要逃!他么要走了!”
“这些人就这么走了?他们为什么走了?!他们不能走!”
“我们没救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王洲隐匿在暗处,送兄弟们离开,一边注视着人群,看他们群情激愤,几近疯狂。
“乡亲们!乡亲们都静一静!冷静下来!”
一个扬起的声音说道。
王洲眯了眯眼,心里一动,迅速搜索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暗红色官服模样的男人赶来,努力稳定百姓的情绪,“我是当朝户部尚书!奉陛下之命来解救管城县受困的百姓!现今贼人已经被击退,大家都会没事的!”
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后又是新的争论。
“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会来我们这种地方?”
“陛下!陛下知道我们在受苦吗?真的是陛下派的人吗?!”
“我们怎么可能会没事!我们都要死了!”
华翰清又将声音提高了一些,“大家不要着急!陛下派来了御医和军队!军队守卫乡亲们的安全,御医已经研制出医治时疫的良药!只要大家积极配合,一定都能平安无事的!”
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急切追问,华翰清一时被人群包围,左回右答,不厌其烦。
如意在人群外勾了勾唇。
虽然是最笨拙的法子,却也是最迅速而有效的。官员若太高高在上,会给百姓以不真实感和不安全感,从而削弱话语的可信度和政策的权威性。他虽为三品大员,平日里看着不显,如今却愿意走入人群里,实打实得接触这些有可能暴起伤人的末路穷徒,也称得上为官有方,体恤下民了。
王洲在阴影处捏紧了拳头。
他当然认得这个户部尚书。还是他亲自将人截下扣押在县君府中。当时他还鄙视过他一番,觉得不过是一个软弱可欺贪生怕死的官员。但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瞧了他的忍而不发,后发制人!而这一次的小瞧,就让他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
他如何能甘心!
王洲被痛悔与愤怒啃食了心脏,拉弓搭箭,不管不顾,径直走出藏身的阴影,拉满弓弦,狠狠一放,淬毒的利箭带着满心的激烈凶猛射出。他目眦尽裂,大吼一声:“去死吧!”
华翰清陡然一惊,周围的百姓缠着他绊着他,四散而去,人人拥挤,他只觉自己被人拉住了,一股蛮力使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势如破竹的箭矢袭来。
避无可避!
“扑哧——”
长箭入肉,贯肩而停。
华翰清呆愣地看着眼前一截还在滴血的箭头,脸上也溅了一道血,他却仿佛失了灵魂,不知作何反应。
男人表情仍旧沉静,半点犹豫没有,握住一头便将箭矢抽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对着已经破城而入的乔装打扮过的卫府士兵,看着他们迅速制住放箭的刺客,将他摁在地上。
那个刺客被人掼在地上,还昂着头,用无比仇恨和不甘的眼神望着自己。
如意冷静地笑了一下,对着金圣卫首领轻轻划了一下手,道:“就地杀了。”
王洲还不待想明白这张脸自己在何处见过,便已经脖颈一痛,人头落地。
“……陛下!陛下!”
华翰清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扑了上去,抖着手想要去捂如意肩膀上那个血洞,声音仓皇,全没了从前的沉稳老气。
“陛下!陛下!”
如意无奈道:“你吓傻了不成,就会喊这一句了?”
华翰清连唇都是颤的,他凄惶无定地望了一眼如意,眼里无数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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