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把季伶舟带回自己的住处，季伶舟倒头睡了一整个白天，晚饭过了才将将醒过来。如意让仆从重新上了一份饭菜，看得出季伶舟虽然饿了，但骨子里那股教养还在，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礼仪规矩依然深深植根，连用膳的时候也像一副画一般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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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吃饭，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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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从前还没完全接管这副身体时，和定北将军一起在军营里吃饭的时候。定北将军出身平民，又常年过军旅生活，如意也见过军营里其他兵卒吃饭的时候，因为行军打仗需要，吃个饭也是又急又凶，争分夺秒。定北之前肯定也是那样的，但是和如意吃饭的时候向来都是斯斯文文，一开始的时候他不太习惯，还有肉眼可见的局促和焦躁，后来慢慢地也习惯了，甚至像是个贵公子。如意知道他出了营帐也就脱了这层伪装，但她也知道这样的伪装不过是一头笨拙的熊想要在不冒犯到他的凤鸟的前提下，向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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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的美貌能引来邪恶，也能引来赤子。
原身在死前曾得到过这一份小心翼翼又炽热灼灼的爱，也算是弥补了她此前的颠沛流离。
她满足地死去，如意理解她，却永远不会像她一样满足。
因为无能，这个令人间失色的女人只能为这个爱情故事画一个美丽凄凉的句号，而爱情故事的背后，阴谋、仇恨、战争，等等等等，她都没有余力去考虑。
但恶意或善意都是人性，恰恰是这些复杂的人性，才是如意的养分。如意是混沌，她吃掉了一切，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但也越来越不像人。
白胥从她身后靠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似乎是吃醋，所以要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唇峰的线条愈发突出，满脸写着“一个男人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你在这里的事情是不是都做完了？”白胥说，“那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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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坦然接受了他的醋意，“嗯，不过这要看他的恢复速度，我们骑马离开，谁也不能带着他。”
她看向了季伶舟，白胥也跟着看过去。季九本想说他可以带着主子，但想了想如意这个措辞，以自家主子的性格恐怕不会觉得他这句话是好话，所以又咽了回去。
季伶舟嚼完最后一口饭，喝了杯茶漱口，又擦了擦嘴唇，才道，“不必麻烦，给我一天恢复即可。”
如意想了想，道：“三天吧，稳妥些，不必太过心急。”
季伶舟看她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在这些人里一向是如意做决定，白胥也没什么意见，便道：“行，那我也准备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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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又进来收拾碗筷，几人的对话便就此打住。
出发那日天气还算不错，季九早早便备了马等在城外。季伶舟的脚力和臂力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及不上白胥，但跟着他出城还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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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带了一个小小的背囊，将从前右护法送她的所有衣饰都叠好留在房间里，只穿了一身白色的广袖素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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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刚走过院子，就见一个黑衣的暗卫飞身过来，半跪在如意面前。
如意对他有些印象，当日金乌奴来找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暗卫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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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如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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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姑娘，圣女连同左护法余党发动叛乱，此时前面已经乱了，属下带您从侧道离开。”
如意皱了皱眉，“右护法呢？”
“右护法被圣女用毒控制在正殿里，其余兄弟正在保护护法，他派属下来带您出去。”
如意道：“其他教众呢？怎么只有暗卫在保护他？”
“圣女提前安排人在水源中下药，此时都还昏迷着呢。”
“我不是已经将她的药庐烧掉了？”
“是圣女房中的储备，虽然剧毒不多，但迷药易制，他们又是奇袭，这才……”
如意了然。虽然毒是圣女的，但这恐怕不是圣女的手笔，出谋划策的是明月奴。至于为何选在他们离开这日……想找一个右护法心神不宁看管松散的时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她忽然又想到当日那个准备饭菜的侍从……罢了，她对右护法太放心，右护法又对明月奴太掉以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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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见她迟迟不动弹，便有些急切地抬头道：“时间紧迫，请姑娘赶快随属下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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