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座位。
这种眼前有一条康庄大道却不敢踏上、接近的感觉,让他感到憋屈,甚至愤怒。
自己明明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却处处受制,只能装疯卖傻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蛀虫、硕鼠把属于自己的国家败坏下去。
总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些硕鼠清理出去,做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梁帝抬起头,对苏易道:“还不是时候。”
他眼中藏着某些更深刻的东西,像沉寂的火山,“我们需要时间,慢慢布局,今天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出去。”
苏易感受到梁帝身上传来的那如火一般炙热的愤怒和不甘,勾起了唇角,点了点头,“臣领旨。”
自己似乎唤醒了一头狮子。
和梁帝在宫中一叙后,苏易就开始着手入仕。
只有入仕,苏易才能参与进这场朝堂的博弈。
大梁选拔官员的评选有三个方面:家世、德行、才能。
作为承安候的嫡子,苏易的家世足以评定个上品。
其次是德行,但光有德行是不够的,犹如悬崖边开的花,再美也无人欣赏。得让朝野上下知道评定之人“德行高尚”才行。
所以,在大梁,凡入仕者,都会尽可能的扬名。
长久以来把握权利,制定规则的权贵们,逐渐总结出了各种各样的方式给自家的儿孙铺路。
或通过编书、总结父祖的言论和故事,以显家世清贵,德行馨香,如流传一时的《世说新语》。
或参加各种诗会、宴席,一边用作品扬名,一边结交人脉,如前朝的王姓大家,以《兰亭序》名噪一时。
又或者,得到当世大家名人的称赞,如前朝文学大家谢玄赞自家子侄谢子熙为“芝兰玉树”,成为佳话……
总之,想尽各种办法的扬名,清名,就是这个时代的政治财富。有了名气,品德和才能就能得到远扬,自然就增加入仕评定的筹码。
而苏易,最不缺的就是名,早在几年前,就有许多见过他的才子为他的美貌吟诗作赋。
在浪漫开明,极度颜控的大梁,仿佛有了美貌,就有了美好的品性,人们也以为美人吟诗作赋为风雅事。苏易的美名,早在这些年间流传开来,以至于逐渐落实了他“建安第一美人”的名头。
至于才能,有着强大学习能力的苏易,早已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将原身的记忆梳理完毕。经历过现代应试教育的洗礼,只学一门语文,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除了吟诗作赋缺点灵气,其余的学习进度都堪称突飞猛进。
最妙的是,苏易从梁帝那里得知,今年负责最终评定的大中正,正是之前与自己在飞觞宴上有一面之缘的魏大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最后需要的,是苏家这个经营了数百年的家族支持。
苏易前去书房找承安候。
承安候看着三十岁许,面目清俊,留着长须,正值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眉眼间的些岁月痕迹,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承安候虽然长相儒雅,但与其他世家子不同,年轻时却是以军功起家,在边境多次抗击匈奴,戍边卫国,官至大将军,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
这也让他多了几分威严和铁血气质。
“易之来了。”戴着漆纱笼冠,身着长衣,大袖翩翩的承安侯跪坐在书案前,见自己疼爱的大儿子到来,放下手中的毛笔,不怒自威的脸上,面色和缓下来,露出一个堪称慈爱的笑容。
“父亲。”苏易行了一礼。
“且上前来,”他仔细的看了看苏易红润了些许的面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身体果然已经大好,法雨寺的方丈妙手仁心,该感谢一番才是。”
“来人!”
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快步跑来,“侯爷,有何吩咐?”
“让孙校尉从内库支取百两黄金,送上法雨寺,添做香油钱。”承安侯面色淡淡的道。
苏易暗自咂舌,百两黄金,在大梁足以买下良田万亩了,哪怕是对于家底丰厚的苏家,也不算一笔小数目。
但由此也可见,承安侯对自己这个嫡子的看重和喜爱。
于是,苏易开门见山的道:“父亲,孩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与父亲商议。”
承安侯心中惊奇,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表现的无欲无求,今日竟然主动来找自己。
他好奇的问道:“何事?”
苏易看着承安侯,声音恳切,“父亲,孩儿想入仕。”
承安候面色一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苏易这样的眼神。
以往的苏易,眼神是游离的,淡然的,因为寿数不久而无所求,无所盼,所以身上始终带着一种恍若世外之人的缥缈,像香炉中流出的,随时都会飘散的轻烟。
而今日的苏易,眼神中流露出的,竟然是渴望。
这种渴望仿佛一股生机,让一直以来如同泥胎木偶般苏易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可你的身体……”承安侯犹豫道。
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大儿子,他一直是觉得亏欠的。
妻子怀苏易的时候自己正在外打仗,当时时局混乱,妻子意外受惊后早产,虽然保住了大儿子,却没保住妻子的性命,还让儿子有了这样一个虚弱的身体。
后来战事繁忙,自己常年不在家中,为了照顾苏易,承安侯又娶妻子的庶妹白氏为继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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