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是要去干嘛？”
“什么要去干嘛？上班啊。”
“穿得人模狗样的，还以为你要去相亲……喝什么？”
知礼觉得她的语气比之前要缓和，于是窃喜道：“你推荐一个吧，我上午喝咖啡了，换个茶饮料？诶，对了，小薇——”他装作漫不经心，用尽可能平铺直叙的语气问：“我上次压的那28块钱呢？”
“什么？”张芷薇早忘这茬了，被突然一提醒，只觉得这男人抠得28块钱都时时惦记。
她忍不住翻白眼，问：“还在。你是不是想要回去？”
“还在？”知礼努了努嘴，小声询问道：“一直没来吗？”
张芷薇：“我服了你了，和我老板一样小气，全天下估计就你俩会惦记28块钱这么久，其他人不可能的。所以你底要喝什么我现在直接给你扣了。”
知礼一听，慌忙摆手，说：“不用不用，继续压着。我要个柠檬茶吧，十分感谢了！”
知礼乘电梯上楼，付小真听见他开门的动静，“嗖”地窜出来。
“呜哇！”她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叹。
“干嘛？”知礼把柠檬茶塞给她，低头走进办公室。
付小真紧跟在他身后，“啧啧啧”三连叹：“徒儿，我之前将你视为本楼第二帅，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我靠，你这身材，简直无敌！”
她围着知礼像看展似地绕圈，突然话锋一转，说：“去拍抖音怎么样？那种一换音乐就脱衣服的！我给你当经纪人！”
“别闹了。”知礼意兴阑珊地躲开她，说：“天热得我好烦。”
付小真吸柠檬茶，问：“你走的时候还说自己心情很美丽。哇，你这衬衫很贵吧。”
“便宜。”知礼摇头，无所谓道：“优衣库的，99。”
一出口，他愣了愣，觉得这话之前在哪儿似乎早说过。
“优衣库？穿你身上跟阿玛尼似的诶。”
“阿玛尼没啥了不起，开线还容易皱。”
付小真听了“哈哈”地笑，说：“就跟你穿过一样。很贵的，再差我也买不起。”
知礼怏怏：“我也买不起。”
他把椅子放倒，半躺下盯着天花板，顿了顿，说：“师父。我每次想做一件事，做不了就很难受。”
“比如什么？”付小真反坐椅子，下巴撑在椅背上，咬着吸管问。
他不在这里工作吗？那天是不是只是路过？
过去很久了，他可能真和张芷薇说的那样，什么都忘了。
知礼无解，侧了侧头，回答：“说不清楚，也许是我太轴了。”
付小真掏出手机，说：“徒儿，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一局开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局。”
知礼叹出一口气，也摸手机，说：“我老板一会儿说不定会找我，开始吧，咱们且黑且珍惜。”
洪仓站在远处的窗边打电话。
平时发信息他会回的，但看他用手机通话，张歌记忆中是第一次。
几分钟后他走回来，和平日一样的面无表情。如果是往常，自己肯定会关心他一下，但是昨晚的事情后，张歌觉得，还是别了——当街拦着他说要做朋友的举动，怎么想都有点像告白……
好尴尬。
没想到洪仓却主动开口道：“我请假了。”
张歌一听，把头探过隔断，问：“你怎么了？”
“没事。有约。”他看一眼张歌，想说“别……担心”。
“别担心”，朋友间的对话，都到嘴巴了，又不知为何把它咽了下去。
张歌看出他眼里的东西：坦白和迟疑，尴尬顿时都被抛到了脑后，追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洪仓站起身摇头，边收东西边说：“谢谢。”
师徒二人昨天发现了一款新的非对称对抗类游戏，都在兴趣最浓厚的探索阶段。知礼本身技术一般，但在师父的带领下，双排成绩随便暴虐新手村的其他人，于是乎越玩越起劲，迫切想要攒够积分升个段位。
又一局打完，付小真：“先别开，我做一下技术总结。”
两人退出房间。
付小真：“我觉得咱俩大招的配合时间有点问题，你最好等我CD得差不多了再往上冲。”
知礼：“千钧一发，要是等，咱俩不就都死了吗？”
他看到有未读消息，一边说话一边点了进去。
十五分钟前，来自张华：
“Len,我临时要在渝宁广场见一个分销商，车在B1停着，后备箱里有全产品线的样品，你三点前送过来。”
未接电话×6。
付小真：“死不了的，我来……”
知礼：“师父，我打断一下，渝宁广场有多远啊？”
付小真：“不近，开车半小时不止吧。”
知礼平静地“哦”了一声，然后看时间：两点二十一分。
大脑宕机了两秒。
“死定了！”他发出一声悲鸣，冲进张华办公室拿了钥匙就往外跑。
渝宁广场位于市中心的CBD，知礼在限速的边缘小心试探，一路上极品飞车，进入地下车库的时候，离三点还有七八分钟。
张华在一层的一家商务会所等他。知礼边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到了，边打开了后备箱。
来得及的，他安慰自己。
眼前是三个中型箱子。1,2,3，也许是怕知礼拎不清，张华还细心地帮他做好了标记。
……他倒吸一口凉气。
搬两趟，来不及；搬一趟，很吃力——闷热的停车场万籁此都寂，唯有夏知礼，独身面对生死抉择的世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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