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行程很简单，当地有个原料相关的展会，供应商出了翻译带法国人去逛，知礼跟在后面边听边看，能插嘴的机会其实很少。
傍晚的时候乙方请吃饭，他没胃口，在桌子下面不停看手机。
开始还每隔二十分钟看一次，不知不觉缩短成了十分钟一次，再后面是五分钟。频率再快下去就不礼貌了，知礼咬了咬牙，决定主动给洪仓发条信息。
还没点开和梵高画作的对话框，付小真的孙尚香头像闪了。
“徒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师父？还有几天。”
“康康你家高花吧！我下午偷拍的。”
付小真发来一张照片，洪仓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因为是背影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再一定睛，知礼注意到他握着息屏的手机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毕现。
是在等自己消息吗？他希望是，但又觉得不至于。
“你走了他都不怎么吃饭，中午就吃了半个汉堡。”
知礼想想自己这几天的食欲，觉得也还可以，忽又反应过来，忙责怪：“我不在你们又吃肯德基？！”
“他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今天特别严重，又跟很早时候似的了。”
知礼一听，向乙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出了包间给师父忙拨去了电话。
“师父，你说的很早是什么时候？”
付小真正在外面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定了定才回答：“你没有来的时候。洪仓比你也就早出现一个月吧。”
“嗯？！他从哪里来的？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反正就在一个周一，我老板把他带进了办公室。我当时都被亮瞎了！不骗你！我第一看见他的感觉就是鹏……彭……朋……”
“蓬荜生辉？”知礼没想到居然有人的中文水平比自己还差。
“对！就是！说句大逆不道的，光论外表，我那天看见我爱豆都没有初见洪仓那么惊艳。”付小真顿了顿，又说：“当然也可能因为两人太像了，我看惯了洪仓看希仔没那么大的震撼。我希仔也是很好看的。”
知礼打断：“有他什么事！然后呢？！”
“对你家亲戚这么凶？”付小真不忿，回忆了一下，说：“我当时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什么？！”
“没有说高花不好的意思啊，我和张歌一直很喜欢洪仓。他那时候话特别少，包括我们给他说话他都愣好半天才能回应。但长得好看啊，而且蛮听话？这么形容可能不大对，你别介意。但真的是任何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跟个木偶似的。”
知礼无言，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后来和我们熟了，整个人的状态就没那么‘飘’了。但不得不说，他真正好起来是你出现了之后，去缙云山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其实眼里也是有开心的。”
知礼难过，“嗯”了一声，又问：“还有什么信息吗？”
“有次李谷说要去上海玩，他随口指点了两句，听着像在那里待过。”
“上海！”知礼心脏“砰”得被放了声冷枪。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付小真把声音压很低，说：“他学历很牛逼，真正的才貌双全。我都不敢信他这样的仙男会出现在我身边。”
“什么学历？是不是学建筑的？”
“我……你回来再告诉你吧。”关于洪仓的学历，付小真和张歌约定过不乱透露，她忌惮自己的誓言，忙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呢？你俩确定关系了对吧？”
知礼一愣，将出口的话被“确定关系”四个字绊住。
“你和高花很般配啊。我都怀疑你俩真是活体AO了，洪仓现在的状态跟小说里omega缺了自家alpha信息素安抚似的，好可怜哦！”
“Alpha？Omega？”
“反正徒儿快回来吧，你家小O要是被别人标记了有你哭的。不说了，我去玩。对了徒儿水蜜桃超好吃的，等你回来我们去打牌。”
付小真怕徒弟发火，匆匆挂断了电话。
知礼回到饭桌完全吃不下，云里雾里越想越不对。好不容易熬到法国人吃完，绷着耐心把们送回了酒店，自己跑去711买了饭团和矿泉水。
天不热，他走出来坐在台阶上疯狂查询A和O。中文的说法五花八门不好懂，去了维基看英文才算捋清了ABO到底是什么。
被别人标记！知礼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付小真你大爷的！”，隔空完成了师徒关系建立以来，以下犯上的首杀！
“Fuck everyone！”他坐在黑暗中生闷气，忍不住又想进便利店买烟。
这时，听见旁边角落响起了很细碎的小小脚步声。
洪仓整个人都正泡在水里。
他没脱衣服，浴缸过满，人一进去就有水溢出去，“哗啦”一下，跟瀑布似的。
在曲靖的时候，沿着小镇的老街一直走到尽头，再越过田垄翻过梯田就会抵达一片河滩。
河滩的水源来自高地，雨季的时候水势汹涌，从稍高的断崖上冲下来，不是瀑布却有几分像。
母亲是极美的，甚至当她如残花般衰败，身上都仍然带着极其引人注目的鲜艳色彩。
每到周末她就会起很晚，然后和自己一起慢悠悠地在正午之后吃早饭。她总笑却不抱自己，每每看见奖状就用云南话说：“儿子，你不能回回都第一，得让后面的同学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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