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礼?”
知礼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跟着洪仓来到了心理诊所。
“你怎么了夏知礼?”洪仓站在他身前,白体恤,卡其色裤子,甚至连透明的柔软耳廓,在他看来都变成了趋近黑白的颜色。
他身边还站了个着浅色套装的女子,指着落地窗前的沙发,说:“洪先生的朋友可以坐在那里。”
也看不出颜色。
洪仓牵捏住自己的手腕往窗边走,知礼望天,像是密布着乌云。
“要下雨了吗?”他问。
洪仓不解,把他安顿在沙发上,说:“天气很好。”
知礼揉眼睛,对上琥珀色的瞳仁,视界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他这才看见大厅里是有阳光的,穿透过一个镂空的装饰,影影绰绰。
“看错了。”他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洪仓不能再等待,于是说:“夏知礼我先去了。”
说罢往里面走,知礼凝望那个离开自己的背影,唤了声:“洪仓。”
他起身,洪仓回头,两人相距七八米对视了一眼。
洪仓笑盈盈的,说:“知礼等我。”
然后继续走,几步后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门后。在此之前,知礼突然想抱他一下,双腿却像灌注了铅,无法移动,慌乱无措。
前台的工作人员折返回来,问:“您脸色不大好,是不舒服吗?”
知礼呆滞,仍望着洪仓离去的方向,说:“不是。”
工作人员递来一杯水,问:“您是洪先生的朋友?真是很为他感到高兴。”
知礼回过头。
“多数患者做不到向身边的人袒露自己在接受抑郁治疗,他愿意让您陪同,是信任的表现。”
“信任。”
知礼端起纸杯一饮而尽,掏出手机边拨号边走了出去。
洪仓坐在治疗椅上,祝新保持与他的安全距离一米,一抬头,有些惊喜地道:“洪仓,你在笑。”
洪仓收起表情低下头,眼中却还是洋溢着快乐的神采。
祝新:“在开心什么?”
他抿唇,嘴角弧度骄傲朝上,说:“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男朋友?”祝新翻开治疗的记录手册,说:“是你上次提过的年轻人?”
[爱情关系,正面情绪。]
“嗯。”
[偶发同性恋]
[偶发异性恋]
祝新同时写下两个判断条件,问:“有科学研究表明,同性恋人在相处时多巴胺的分泌要高于异性恋情,这个说法你同意吗?”
“我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洪仓摇头,道:“但我和他在一起时很快乐。”
“哦?你有过异性的恋人吗?”祝新试探,又补充:“或者喜欢过的异性。”
洪仓还是摇头,说:“没有。”
[偶发异性恋],打叉。
“那之前的恋人呢?”
洪仓摇头。
没有?祝新翻看上次的对话记录:
[最信任的人]
[蛇]
“那位好看的年轻人是你初恋?”祝新友善地笑,说:“我很意外。”
洪仓抬起头。
“你有着很优越的外形条件,抱歉,我很意外你的初恋保留到了现在。”两人眼神接触,祝新格外真诚地说:“但真正的爱情从不算晚。”
她看他,抛开医患关系去评价,面前的美丽不关乎性别,五官和身形都带着脱俗的俊秀,而且比之前生动,不再单薄。
洪仓眼神闪烁,端起了身边的水杯。
[逃避动作]
祝新缓解道:“你男朋友一定很优秀,如果是青春期的恋爱……”
“‘他’不允许。”洪仓喝了一口水,蓦地开口道。
“嗯?”
“青春期,成年期,在逃离之前,我可以交朋友,但不能有爱情。”
[逃离?]
“什么意义的逃离?”
“有一个司机,他姓周,不管我去哪里他都会跟着。”洪仓继续喝水。
“司机就是……”祝新稍事停顿,问:“你所指的‘他’和‘蛇’?”
洪仓将目光凝向远方,将近一分钟后——
“不的。”他仰起头,道:“周,他是帮助我的人。”
知礼乘电梯下行,穿越人群,各色门店和南山会所,跑出到室外,从渝宁广场的东翼进入到了西翼。
他再次穿过人群和门店,进入电梯,擦肩的人都长着一副面孔,环境仿佛都是循环,直到抵达了最顶层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前。
姐姐的秘书在等他,站在类似鸟居的图案前颔首,说:“夏先生。”
知礼跟在她身后,来到一个长长的走廊,暗红色的灯光并不明亮澄澈。墙体上描绘着东瀛浮世绘,海浪波涛和云雨,堆砌出了一个很令人压抑的布局,蔓延着向前。
“夏总在谈事情。”秘书说:“现在不方便,您需要等一等。”
“我不找夏总。”知礼一步迈到她身前,说:“庄安。”
“庄总?您找庄总?他和夏总在一起……”
“不。”知礼打断,问:“庄安有个司机,一起来了对吧?”
“嗯……?是的。”
“我找他。”
建筑构造很特别,穿过长走廊后,豁然开朗出一个日式的庭院。因为地处渝宁的顶层,位置高云层低,天清气朗,颇有些大隐于市,世外桃源的玄妙之意。
“这个会所的拥有者是日本人。”秘书介绍道,指了指庭院左前的一个和式的小厅,说:“夏总在那边。”
知礼望过去,见姐姐正跪坐在榻榻米上言笑晏晏,周围围坐的都是男人,年长的约摸五十出头,稍年轻的就是庄安。
秘书又指另一个方向,道:“那位司机应该在休息室,我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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