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起来，月月老公时常回家，而我照旧与孤灯为伴。二楼阳台宽敞惬意，坐着坐着就到夜幕降临。每个人都有归宿，哪怕内在虚伪，表面也能其乐融融。而我，生活在真实中，真实的痛苦中。
“嗨，明天早晨送你。”月月某日去机场送完老公起来，语气兴奋。
“好，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微笑。
“不行你也学个驾照吧。”她没抬眼，只是大口吃着我做的红烧鱼。
“我？”没想过，即使每天提前一小时，外加倒两班公车，也从没想过学驾照，开车对我来说太过遥远，“我不行，从小就没方向感。”
“有什么呀，你看那些五六十的老头儿老太太还都学呢！”吃完，放下碗擦嘴，“天儿这么热，挤臭哄哄的公车好受？去去去，学个本子。回来也好给我当司机。”
没答理她，谁知道又搭错哪根筋？每次和老公甜蜜完就怪怪的。
哪料到第二天就扔过来张学员证：“去，给你报了名，就在你们单位边儿上，回头下了班双休日什么的去练练。”
“多少钱？没经我同意你就报了？我让你报了吗？”讨厌，二千多块啊，我没这预算！
“不用你报销！回头学完了给我当司机！好好练，别给我丢脸。”杏眼圆睁，理直气壮，居然还有几分得意的样子！
她这个人，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八月，终于拿到驾照，我也因此晒掉好几层皮。
到学校领证，礼貌性地给月月打电话：“喂，我说，拿到驾照了。”
“噢，不错。”漫不经心，估计又在搓麻。
挂掉电话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辆锃明挂亮的崭新白色宝马——旁边那个洋洋自得戴着大墨镜的人，是月月。
“过来呀？傻啦？”她招招手，大声喊，还麻利地给我打开驾驶门。
走过去时，发晕。只感受到同期学员们的侧目……
“你别多心啊，”路上发现我的手都有些抖，月月故作轻松道，“我老公分公司开业要给副总配车，我正好也想换一辆，就把那台给他了，这部是新款。”
我勉强笑笑，很不自然。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她把手搭过来，还若有似无地捏了一下。
“噢，没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有点儿像被你包养了。”
话出口，有片刻后悔。
在我和月月的世界里，地位平等，即使现在占用她的住所我也丝毫没有愧意。但开着这辆奢侈舒适的名车，自尊心似乎被突然重创。
月月的手在肩上顿了顿，终于拿开。
间隔很久的空白，她低声：“其实我想尊重你的。”
“你知道，我不会感激你。”握着轻巧稳定的方向盘，手心冒汗。
等着她的气愤，等着她的解释，等着她的不屑，但什么也没有。
她仅说了：“小心开车。”
那晚我做了一桌拿手菜，但月月并未食欲大开，她笑言新车里可能有甲醛影响胃口。从何时起，我们已经无法直面相对了呢？
夜幕降临，辗转难眠……
我伤了月月，又或许在很久以前我就用肉体之外的各种方法伤过她，却从未察觉。为什么？因为她每次占有时的霸道？因为她万事无谓的态度？还是一直以来，她的身份让我认为她不配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现在的她，不靠近，不强迫，借我豪宅和名车，让我在安静的郊外享受片刻喘息——这……是否可以被认为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帮助？而这份感情，是爱情吗？
只想和月月拥有一份简单的关系，但人与人之间果然能一直简单下去吗？
相对于从前的疯狂和隔膜，现在的关系反而更令人不安——不想欺骗你什么，月月，不要说你企图尊重我理解我纵容我，我不会爱你正如我从未允许你摘下那个绿戒指项链一样。
整夜思考一无所得，唯有破天荒地对月月增添几分愧疚之情。
“还是你送我上班吧。这样的车没法儿在单位停。”早晨六点，我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敲开月月房门。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五官精致，褪去艳情，清纯得可以。
“行，只要你别一直这么死相！”爬出被窝穿着性感吊带裙从身旁掠过，顺便轻挑抚过我的腿。
也许我更习惯，她这样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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