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想和她打个招呼，一瞬间又犹豫。
刘扬曾见过我们……虽是旧事，况且月月的面目她未必看得清。不过节外生枝没半点好处，此时我只希望有关那晚的一切再不出现。
月月仿佛猜透我心思一般，在抉择的距离之外转身离开。
呵，你今天本不该来。
夜晚的单身宿舍有些寂聊，如今住宿职工越来越少——当年我们那批分来的都成家立业，后来新进的年青人因为条件不佳或是限制太多宁愿在外租房——想想自己真是老了，十几年，弹指一挥间。
我的空铺依旧，借刘扬多余被褥来用。她衣柜里挂着几件男式衬衫，干净平整。想到没准这些褥子和枕头她男友也用过，头皮一阵发麻。
睡前的洗漱成问题，刘扬又不好意思都让我来。我说你就闭上眼，当在洗浴城享受服务吧。于是她的嘴角翘起来，呵，难得一见的微笑。
洗脸洗脚梳头发，客人的表情很羞。
“怎么样？专业服务不错吧，这种全套的至少五百块！”气氛渐暖，打趣也比较自然。
“就你这样儿……”她怯怯地看我一眼，又笑起来，“倒贴我都不干。”
“你个小丫头倒是挑得很，洗浴城常客？”那种灯红酒绿的富人消费场所有几个工薪族，刘扬那点儿实习工资估计连个果盘儿都买不起。
她笑而不答。也许是男朋友请客，不好意思说。
总算可以正常交流，放心多了。
九点半刚打算睡觉。刘扬接个电话。
“喂？我要睡了。我手给开水烫了……你在哪儿？等会儿，我下去……”
熟人？
“丁姐，我下去一下。”刘扬着急忙慌地穿鞋。
“披上外套，着什么急呀？”把衣服递过去，突然有点担心，没来由地，“我陪你去？这么晚了。”
“噢……”片刻迟疑，“不用了，我很快上来。就在楼下我男朋友给我拿些东西。”
听着她一路小跑的下楼声，热恋中的年轻人果真是活力充沛！
独自静下来，想起月月。
史无前例地把电话打到小别墅，没人接，打她手机，关机。她自然是有许多去处玩，她自然是去某个美容院做VIP保养，她自然……不会那么小气罢。
心里感觉怪怪的。
半小时，刘扬还没有回来。手机放在桌上。
溜下楼张望，曾经和她男友也有一面之缘。有些好奇他们的恋爱，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不结婚？既然那么亲密，怎么没发现刘扬身上的伤痕？
有钱男人都是如此粗心？
站在门口，空无一人。
左右张望，发觉夜间图书馆还真有几分恐怖。
“刘扬？”小声唤道，她明明说一会儿就回来嘛。
顺着小路走，转到宿舍一侧，幽暗的拐角处有人说话。
“你吃饱了撑的，给她打什么电话？”男人。
“我给她打电话怎么了？你成天和她在一起我能不担心吗？”刘扬。
“我爱和谁在一起和谁在一起，要你管？”男人。
“我不能管你吗？你老婆以前不也管你吗？”刘扬。
“我告你，少妄想！在一起就好好待着，要不趁早滚蛋！”男人。
然后，对话结束——我是指，我听到了剧烈的打斗声。
惊惧地探出头望过去，魁梧的男人拽着头发把刘扬摔在地上，狠狠踩住她的头！
“嘿！你干嘛的？”以为怒斥会发自受害者，却没想到是自己。
拼命冲过去推开那男人，也顾不得拖鞋都甩掉了一只。
“你……你是干嘛的？”从黑暗中窜出的人威慑力不小，他明显怔住，站开几步。
“我是她们单位的工会主席！”天，不知哪儿来的应变能力，临时胡诌的称号确实非常合理且管用！
“怎么着？让我叫保卫处来人把你送派出所？”
出来连手机都没带……真糗，这深更半夜的除了能叫宿舍看门赵大妈，谁也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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