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有万般不得意，却总有钱是最实在的。
夜里，戚素辗转反侧。
不知是不是因着明日的开张太过兴奋的缘故，她少有的失眠了。
自寻到事做之后，她近来已很少如先前那般总是四二不是的思考一下人生，毕竟眼下的生活才是真该思量的。
她看看弟弟睡熟的侧脸，慢慢起身，批了件外衣踱出去。
夜风微有些凉，她拢了拢衣襟，抱着双臂，抬头看，繁星满天，有风的日子，星星总是很明亮，不论在何处都是如此。
穿越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是个生性凉薄的人。
原先时候不觉得，在这个世界不过待了两月有余，忙起事来，便可以将以前所有的亲人朋友忘得干干净净，反而更多思索身边人的脾性。掌柜的如何，刘先生如何，刘具知又如何。
看上去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弟弟，于她而言的意义，她细细思索过，好像也不过就是个少比别人熟几分的陌生人。至于这个世界未曾谋面的亲人就更不用提，她连他们是谁都无心去探索。
如此回忆一下，以前还在实习时候，似乎在她心里也从没有过结婚生子这一回事？
人生计划里，似乎总是把赚钱放在第一顺位。什么年纪要买得起什么牌子的包包，什么年纪要买多大的房子，什么年纪要开什么样子的豪车……原来她其实是个财迷啊。
这样想来，俞莳乔这人她倒是能理解几分。
到了适婚年龄，却好像眼里只有钱似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不过观其谈吐气度，想必不会很简单。
她望着满天星宿，复又低头笑了笑，熄了满腔的好奇心。
如今这处境，少知道点别人那的私事好些。
她蹲**，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柳树枝，在地上画了颗五角星。
身后有人踏着落叶树枝缓慢行走，戚素手握柳枝停手，凝神听了会儿，似乎是朝着这边而来。
心中还有些纳闷，除了她，谁还会大半夜里不睡觉出来拿柳条画画玩？
站起身来回头看去，却见是他们老厉害的掌柜踏星而来。
夜里的俞莳乔不似白日里，虽时常挂一副笑脸，眼神却凌厉十分，教人看不出这奸商心中所想。
这个时候月华不甚明亮，漫天的星辉却似为他整个人披上一层柔和的光，细长的眉眼远远看着，竟教戚素觉得有些温柔。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一句问话，戚素惊觉自己竟然又一次看他看得失神许久。
“睡不着，出来逛逛，掌柜的没回家吗？”
“我在柳州城里没有家。”
“啊？那您平时睡哪？”
“店里都有住处，哪里需要我盯着我便住在哪处。”他抬头，看向那满天的星子。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戚素却听出了点子苦涩在里头。
在这地方扎根许久，却没有个安身之所，想必……仍旧是没有归属感罢。
那么这个人的家……又在哪儿呢？
“夜里太凉了，站会儿便回去睡吧。”戚素正低头思索，却听身边人这样说道。
她正要说些什么，人却已经转身离去。
来店里这么久了，恍然发现，这人素爱穿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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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莳乔回到屋里，揉了揉眼角，对着窗外的一片漆黑道：“进来吧。”
黑衣人已是等候许久，闻言瞬间出现在俞莳乔的面前跪下，“殿下。”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殿下，可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若是看不起我不想做这头领，便教旁人去做。”
“是……属下知错，主子。”
“可是那二人招了？”
“是，今日有一人扛不住招了。”
“是谁的人？”
“是三殿下。”
“呵，果然。”俞莳乔起身，踱至窗边。嘴角一抹嘲讽。
“那两个人……”
“杀了吧，尽快处理干净，我不想再瞧见。”
“是。”
“还有……把那二人身上的物件割点什么送给我的好三哥，”俞莳乔嘴角微勾，眼中却杀意忽现，“回回都这么欺负人，可不当是兄友弟恭的做法。”
他顿了顿，回过头来看着黑衣人，“得送他点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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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会被猎奇的事物所吸引。
开张这天，得月楼不出意外的宾客满座。
“掌柜的……我觉着，咱大概是不需什么手段就能挣好多了……”
二人站在二楼的半月台栏杆处向下看，俞莳乔眼神不错的看着楼下道，“年轻人便是你这样沉不住气，这不过才第一天，新鲜劲过了，你的法子就派上用场了。”说着还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谁是年轻人，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有没有我大呢小子。
“那咱们这抽奖券的箱子，还放吗？”
“你都张贴出来了怎么能不放？放！放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那不是不叫客人坐么？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冲着你的奖券来的？”
“得月楼虽年月不长，但我清楚，这都是牌子的缘故。”
“你倒是懂得不少。”
……废话不就是品牌效应么。
“掌柜的……有你不会挣的钱吗？”
俞莳乔知道她大抵是从刘具知处知道了锦绣庄的事，只道：“当然有，这三百六十行，我只是个商人，尚还有未曾贩过的商品，要挣的钱还多着。”
戚素不过与他玩笑，没想到听到这么正常的回答，正要点点头，却听这人道：“阿素可愿同我一起？”
这称呼换的戚素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怔住，“一起……作何？”
“哈，”他笑，“当然是一起挣钱。”
“掌柜看得起我，我能为掌柜的作甚么自当是都要做的。”
虽明知她是以一个属下的身份同他说的这么个话，却不知为何有些怔忡。
许是听一个女子说这种类似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有些新鲜感罢。
他已经长大成人，这个年纪，上头的兄长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多事之秋，又是这么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他本不该信她的。
“你聪慧的很，不必妄自菲薄。”遂转身离去。
……谁妄自菲薄了，莫名其妙。
“小二，结账！”楼下有食客吼道。
“诶诶就来！”她大声回道，边下楼边把一个跑堂唤至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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