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弟弟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人。
“还忙着呢小先生？”
她正弓着身和弟弟讲话，闻声直起身看向声音来处。
唉果不其然又是那位大人。
戚素觉着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遂直接开口道，“这位公子，小的有名字的。”
“我晓得我晓得，”他走近，扑面而来一身酒气，戚素皱了皱眉，他又道，“可我就爱叫小先生，小公子？小账房？”
大哥你为甚叫人前面定要加个小字啊……这样称呼一个男人很受的知不知道！
“随公子喜欢吧。”算了，她放弃挣扎。
“怎么是随公子？”
戚素回想了想刚那句话，觉得没哪里不对，遂抬头等着这人的下半句。
“本大爷姓周！分明是周公子！怎么能是随公子？”
果然……她方才就觉得这人是喝多了。
“好好好周公子，周公子喜欢怎样便怎样行了吧？我们要熄灯闩门了，掌柜的今晚来不来这边住我也不清楚，您要是想住下我去找人安排？”
“我要睡你……”
戚素吃惊地瞪大了眼。
“屋。”
戚素：……话说一半吓死人的道理你不懂么？
搞得她还以为身边藏着一个大大大大……的断袖。
“小的屋里要睡小的和弟弟，恐是再放不下另一个人了，怕要怠慢公子。”
周瑾谦抬头眯眼，似认真思索了半晌，然后道，“不能打地铺么？”
端的是一副纯良无害的嘴脸。
戚素：……
她才不会以为这人真如此刻看上去那般无害。
女扮男装的人……怎么能和这么危险的人物睡一屋呢？
真真头疼，早知道这位大……呃，周公子要来，下午掌柜的走的时候她哪怕是跪在地上抱大腿也要求着他留下……
眼下这个醉又醉的不十分死的醉汉要她怎么收拾啊……
她静了一瞬，思索了一下可能性，再抬头时已是笑容满面：“好吧周公子，既您这么喜欢睡我那屋，那我就让给您了，二柱子！”
“诶先生！”自后院传来一声洪亮的回音。
须臾一个光着膀子的后生跑到头前来。
想是方才还在洗澡，身上挂着水就套了件裤子跑了出来。
戚素不是很了解这些年轻男人的构造，深秋里穿这么点……“怎么不多套件衣裳？”
“听见您唤我以为有急事，来不及擦干就来了，不过这没个啥，我身子骨硬得很！”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却平日里都对这位账房多有恭敬，说是同东家一般待遇也不为过。
说来还不是因为人家识文断字还有这样技能傍身，自己个却都是只会跑腿抗麻袋的粗人。不似人家细皮嫩肉的，也没人家有本事。
但大家平日里说话却从有过距离感。
这位账房先生年纪虽小，气度却很是不凡，他直觉同人家并不是一类人。
却他同他们这些杂役们讲话时并没露出丝毫不耐，短短时间内攒足了好感。
若是个姑娘家……唉不能想。
也因此，这几日里混熟了，他但凡找他有什么事，他总不会推辞。
总是乐颠颠地跑来。
如同此刻一般。
“把这位公子领到我那间厢房，顺带着把隔壁那间空的略带收拾收拾。”
二柱子听完这话愣了愣。
半晌后大致猜到她是什么意思，什么也没问，又风风火火朝后院奔去。
“公子稍等片刻，很快您就能睡了。”
周瑾谦现下是真有些不清醒了，若说方才还知道自己眼前边是什么人说的什么话，现下真是晕的七荤八素了。
也因此并没发现戚素诓了他。
只点头道了声好。
然后顺势靠在戚素身上。
戚素：……
“周公子？”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听见人说话还皱了皱眉。
戚素又连着唤了好几声。
周瑾谦终于给面子的掀了掀眼皮，“嗯？”
“你能起来么？”
“嗯……”然后又没了动静。
……
看着肩膀上这个油盐不进的蠢物，戚素感慨今年克星特别多。
过了一会儿二柱子过来说了声好了，戚素连扒带拽地收拾着某人往后院走。
没想到还没进院子他就自己站直了。
只眼神看着还是朦朦胧胧的。
能自己走就好，省的她一个弱女子还要把他扛到自己床上……
但他却在此时拉住了戚素的袖子，停住不走了。
戚素简直要疯，“哎呦喂我的祖宗啊您还有什么妖没作能一溜儿的作完么？！”
声音大的自己都要怀疑会不会把女性特有的尖细海豚音给暴露了。
“我有事要说。”
戚素看着，那神情就像是分明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硬要大人们信他已经懂事了还红着眼睛要证明给大人看的样子。
她抱起双臂，作无奈洗耳恭听状。
无法，同醉鬼没甚道理可讲。
“你是不是看上你们东家了？”认真的口吻。
……这都哪儿跟哪儿？
戚素觉得喝酒是不是能激发这人体内的熊孩子因子。
无意多做纠缠，戚素果断答道，“没有，行了吧？能去睡觉了么？大爷？！”
一边说一边伸手拽他。
无奈男女力气毕竟悬殊，喝了酒的更是不知哪来一股蛮力。
纹丝不动。
他又开口：“我可告诉你，你们东家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的人。你……你年纪小别被骗了，他可残忍的很……我比你知道得多……”
喝了酒的人舌头长，打不过弯来所以说的并不甚清楚，但戚素听清了。
尽管并不想承认，但这几句话的的确确给了她小半刻的心惊。
这位周公子是掌柜的堂兄，那么掌柜的是什么人？
他肯定是十分了解的。
那么，周临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笑自己竟然因为个醉汉的话产生的片刻怀疑。
整理了心绪，再开口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晓得了，周大公子的话我都听清了。那么可能去睡了？”
没等到这个人的回答，身后人沉沉道：“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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