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拿着毛笔试墨的戚素一个没把好力道，玉制的砚台就这么的打翻在地。
打碎砚台的声响有别于人们七嘴八舌的交谈声，因此上霎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戚素声音抖得厉害，她甚至无暇顾及前前后后的人都是什么样的神情。
“姑娘你……方才说的什么？”
周围几人都没注意到，她是怎么的就突然抓上了一个姑娘的手腕。
那小姑娘没想到只是聊个八卦也能聊出这么大事来，因着这位武肃侯府的三公子于京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个素昧谋面的角色。
一下子便被戚素堪称流氓的行径吓得说不出话来。
郑文姝原本坐的好好的，此时也瞧出不对来，她站起身走到这边，轻声对戚素道：“阿素，你先放手，有什么话慢慢问这位姑娘。”
一边伸手去碰戚素的手。
好在戚素还不至于尽失了理智，就着郑文姝的手松开了那位姑娘的腕子。
都是被自家娇养长大的姑娘，那姑娘惊魂未定，一旁大概是她好友的人扶住了她。
戚素定了定心神，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方道：“姑娘恕罪，方才是在下失礼。”
那姑娘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实质哪能真不介意……
戚素又道：“姑娘能否，将方才所述之事详细道来？”
问出这话的时候，手中的帕子都攥得死紧。
一边看热闹心态的众人一见已是平静下来，纷纷便各做各的去了，只一双耳朵还不时留意着这边。
那姑娘坐下来，道：“我也只是，只是听哥哥说了那么一句，并不十分了解，姑娘若是……还是去问问旁人。”
这就是除了方才那句话之外再没什么知道的。
戚素道：“敢问家兄是？”
那姑娘道：“我哥哥叫纪杋纾，今日是他送我来的，应也还没走。”
言下之意你可以去寻他。
只不过未婚女子去找个男人总归不是个好听的名头，是以这姑娘未将话说尽。
戚素感激的冲姑娘笑笑，只是这笑有多难看多勉强她也不晓得。
郑文姝在一边悄声道：“这位纪大哥是吴姐姐父亲下属员外郎。”
那便是礼部员外郎。
戚素道：“姐姐坐着吧，我出去散散。”
郑文姝道：“虽不明白这位三公子同你什么干系，只你认得那姑娘的哥哥么？”
戚素诚实的摇了摇头。
郑文姝道：“走罢，我同你寻吴姐姐来。”
戚素魂不守舍，也就没再推辞：“有劳姝姐姐。”
郑文姝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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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梅倒没说什么，只孙茉是个炸桶的性子。
“纪杋纾？你寻他做什么？”
这般情景，很容易教人看作是动了春心的闺秀想私会情郎来的。
只是瞧戚素那煞白的脸色，却绝没半分与心上人见面的喜悦。
戚素抿唇道：“此事我延后再同你们解释，吴姐姐能先带我寻到那位吗？”
吴玉梅神色颇凝重的点点头。
随后站起身来。
孙茉道：“阿素你是怎的了，出什么事了？”
戚素摇头道：“我没事，姐姐不必担心。”便跟着吴玉梅朝院外走去。
郑文姝坐下来，同孙茉叙了一遍方才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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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员外郎大人并不在男客之席上，想来有官身的大抵是很不屑这种不务正业的相亲大会。
吴玉梅看上去同这位很是相熟，在别院的正堂会客之处寻到了这位，正与几个送家里弟弟妹妹来的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少年郎坐在一处。
戚素不知道是哪个，只由着吴玉梅拉着自己的手行到一人面前。
这人生的很是好看，尤其面容之清隽，丝毫不逊色于俞莳乔。
只是戚素全程低着头，也没心思细细打量就是了。
那人看到两个姑娘乍然出现在面前也是惊了惊，不着痕迹掠过吴玉梅身后的姑娘，温声道：“吴小姐？可是有事？”
怎么说也是上司的掌上明珠，在这种场合遇到什么难事来寻他倒也不足为奇。
吴玉梅摇了摇头，“纪大人，可能借一步说话？”
身旁的几个少年郎顿时都吊儿郎当的揶揄看他，纪杋纾恍若未闻，搁下茶杯道：“好。”
这别院她们都不是第一遭来，吴玉梅很是熟稔的把两人领到一旁的偏房里去。
待二人都落座后，吴玉梅道：“外头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照看，阿素有什么说的快些说。”说着便闭门出去了。
就这么的同个陌生男子坐在一处，说不尴尬是假的。
这其实很是不合规矩，想必这位大人也是这么觉得，戚素抬眼看去的时候，发现他眉头皱的颇深。
想来对于吴玉梅将他们孤男寡女的留下很是不解。
戚素想了想，还是没沉住气的道：“纪大人，在下镇国公府戚素，把您请过来是有件事急于想要知道，冒犯之处还望恕罪。”
纪杋纾不动声色看了面前衣衫亮丽面色却并不好看的姑娘一眼，温和道：“无妨，姑娘有事但说无妨。”
戚素抿唇道：“我想问，武肃侯府的三公子他……他是，是怎么回事？”
无法，她不能将那个字说出口。
纪杋纾颇为意外。
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倒像是同那位周三公子颇相熟的样子。
是心上人？
不可能，连常在外交际往来的闺秀们都不见得知道这位周三公子长得什么样子。
只是除了这一种解释，好像也没旁的好揣测。
纪杋纾不能免俗的道：“我能问一句为什么么？”
戚素默然不语。
纪杋纾话方说出口就觉不妥。
这实实在在有冒犯之嫌，并不似他以往一般作风。
纪杋纾道：“是在下冒……”
“是在下心上人。”
纪杋纾这下子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有教养的女子，是断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出这样莽撞的话。纪杋纾突然对面前看起来平常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是过去将近三十年的岁月里，从没见过的姑娘。
戚素……这名字听起来好像颇耳熟？
哦，是那个前些时日被整个京城传唱的离经叛道的女子。
那倒也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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