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邪君连问了三句为何，路鸥也听出他带了火气。此刻他是真心将自己当做徒弟在教导，他认为自己见异思迁，追求了许久的东西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这般心性让人失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原主将魔君之位当做宝物高高捧起，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样说放弃就放弃——他还当将九剑山还回去后却邪君该高兴的，却反而弄巧成拙了。
“师傅，”路鸥思索道，“您也说了，我若要得到魔君之位，代价是将师弟献祭、与您、与整个修界为敌。从前我被魔气迷了心窍，但如今我觉得不值当。”
却邪君重新看向他。
“这些时日，我纵然高高在上，却也发现高处不胜寒，自己竟然连一个可以信任之人都没有。就在今日，原是念着恩情来的一个医修也向我讨赏辞行了……”
路鸥说着，自己先苦笑起来，“我竟不知道，离开我身边会成了这些人梦寐以求的赏赐。思及从前我做的那些错事，我甚至不知道我除了这虚无缥缈的魔君之位还剩下什么。若从此都叫我这般过活，我倒宁愿不做这魔君。”
却邪君神色微松，“你若将孟寻书献祭，这魔君之位自当不再虚无缥缈。”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路鸥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再做这人人喊打的大魔头了。被束缚得久了，我更愿意自由一些。”
却邪君原想再说些什么，闻此剖心之言，竟也半字不说了。
“……不过从前那些混事我都记得，我也认了。”路鸥接着道，“将九剑山还于师傅后，师傅便将我关进九阳烈狱吧，我自愿为从前那些错事赎罪。”
关进九阳烈狱，一来是为了渣值考虑；二来也是为了逼出漆数星这小子。以前不需要他的时候老是被各种制造相处时机，现在需要他了又找不到；路鸥不信如果自己被关起来了他还能无动于衷。
不过回去之后，大概会有那么些好事之徒想要杀了自己。当然杀是不可能杀的，且不说却邪君这么一个心软的人舍不舍得下手，就说他现在好歹也是魔君，留下威慑还能震一震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可比直接杀了有用多了。
当初原主不杀却邪君其实也有这方面考虑在，却邪君大小占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如果直接杀了搞不好会引起公愤，倒不如就这么留着慢慢消磨，也好让修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却邪君垂下的眼睫一颤。
九阴冰狱和九阳烈狱都处在禁地之中，是被九剑宗先人布下阵法、聚集了水火二炁而后天形成的，专用于关押犯人，又被称作禁地冰火狱；前者专克灵力剑气刚烈的修士，而后者则针对灵力阴寒的修士和魔物。想也知道魔性深入紫府的路鸥若被关进九阳烈狱会是怎样生不如死的光景，说不定比生生被磨去剑骨剑气的孟寻书还要更痛苦。
但他最终只镇定地将一盏送秋波饮尽，淡声道：“你若有此觉悟，自然最好。”
路鸥又给他倒满，“我自然是真心知错的——我这魔君当得连一坛天山雪都拿不到手，自是半点意思都没有了。”
却邪君便问：“那这送秋波你从何处得来？”
路鸥便狡黠道：“实不相瞒，您藏酒的地方我都知道，这送秋波就是我从平波湖下挖出来的。”
却邪君动作一顿，“……”
“我还知道您在青竹林下埋了十几坛竹叶青，木屋后院里埋了女儿红。前不久我还挖出来一坛凉山赋——”路鸥眼见他脸色慢慢沉下来，话头一转，“不过没敢喝，就闻了闻味道。”
可不是没敢喝么，原主每天活得辛苦，就怕因为一时疏忽给正道人士制造刺杀自己的机会，也只好含恨埋了回去。
听见没喝，却邪君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放从前也就罢了，几坛灵酒，路鸥爱喝便拿去；现下毕竟不同，灵酒于路鸥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路鸥不知道他这层考量，只当他是被气得不轻，笑嘻嘻地还在说：“要不是天山雪可遇不可求，怕是师傅还要拎回来十几坛冻在冰狱里呢！”
却邪君甩袖挥散幻境，打断路鸥不间断的叭叭，“该走了。”
路鸥不无遗憾地咂咂嘴，却没发现唯独自己对发色容貌的变幻未曾被打散。只是当他悻悻闭嘴时，抬头发觉却邪君的耳尖红得要滴血，顿时乐了。
这便宜师傅脸皮这么薄的吗？
路鸥得了戏弄人的乐趣，忙收起酒坛，赶上几步笑道：“师傅，您真可爱！”
却邪君恼羞成怒，干脆连耳朵带脖颈红了一片，“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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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秋波”、“天山雪”和“凉山赋”都是我编的哦！
却邪君没有漆数星的记忆~想想也知道嘛，漆数星这个逗比怎么可能撑得住大美人的马甲呢=w=
漆数星：听说有人在变相说我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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