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谭北海说了原先他们在保险柜中发现的银行卡的作用后，曹焕便开始着手准备给余了的海葬，他上网一查，步骤看似简单，其实还挺麻烦的，他又是打电话咨询，又是亲自跑的，全部办下来花了快两个星期时间，好不容易才终于预定好了出海时间，这一顿折腾下来曹焕都快累趴，偏偏第二天他还得跟殡仪馆的车去市局交接尸体进行火化。虽按胡玥婉的说法，余了不要墓地，曹焕结果还是买了，买的时候真是头都大了，有价无市，除非往周边城市去，但曹焕觉得自己要是真买到周边哪个山里去，余了晚上说不定得来找他骂一顿，他咬咬牙，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准备去走关系，竟然是为了买块墓地。曹焕扭捏了半天，还是找到了叶怀国，跟他仔仔细细商量了一下，不过叶怀国答应得倒是快，没几天就给曹焕回了应，价格虽然贵了点，好歹是买到了。
余了火化那天早上，天上下起了小雨，绵绵的，一落下就在皮肤汗毛上结成了小水珠，曹焕膝盖被湿雨天气激得隐隐有些酸疼，幸好至少还在忍受范围内。这是个工作日，曹焕拒绝了谭北海请假陪他的要求，自己打车去了市局，和莫达拉汇合，莫达拉今天难得穿了一整套制服，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不过他一碰上曹焕就原形毕露，吊儿郎当地靠在墙壁上，拍打着衣服上的水珠。
“这雨下得我真不舒服，要么不下，要么下大一点，这都几伏天了，还下毛毛雨，简直尿频尿急尿不尽。”
“文明点，对得起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吗。”
“穿别人身上不知道，穿我身上就不会。”
“啧。”曹焕嫌弃地推了推莫达拉，自己也靠上了墙，斜斜地站着，“余了这案子算是结了？”
“是啊，在她衣服上发现了一块血迹，跟那什么辉仔的DNA一致，阿波虽然招了一点吧，但他的话没有法律效力，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知情人了，都死了，张桁又不承认教唆杀人，我们查了很久，也找不出其他证据来，只能结了。”
“说起张桁，他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还关着呗，他这案子太复杂，特别是姚谦行那部分，不过谭sir给的资料里不是有一份左商做的原始报告，缺了份DNA比对表的吗，谭sir提醒了下我们，说有可能还在清源鉴定所，我们就把他们所里所有人都查了一遍，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的有发现。清源的副主任银行流水有异象，绝对有问题，再紧接着这么深入一查，发现有好几笔固定会打进来的来源不明大额资金，然后我们就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他给带了回来，都没怎么问他就全招了，说那份比对表早在左商做报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偷偷藏了起来，以此来威胁张桁，而且他还藏了另外一样东西——左清源的遗书。”
“左清源有写遗书？”
“是啊，谁都没想到，那副主任要不是慌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自个儿在那儿全招了，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还有这份遗书的存在。内容我看过了，大概意思是说左商一直是左清源敬仰又崇拜的父亲，她的人生道路本都是以左商为蓝本而走的，在发现自己父亲的阴暗面后她自尊心受不了，也就是信仰崩塌了，自己否定了自己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人生，觉得活不下去了。我发现啊，你永远不知道完美主义者所谓的坚持有多可怕，我算是见识到了，能把他们自己给逼死为止。左清源在遗书里说准备把相关资料整理齐，全上交相关部门后就自杀的，可现在看来，在她上交之前不幸碰到辉仔那帮人来抢，没来得及，最后以那种方式……哎。”
曹焕也觉得很惋惜，应该说是痛惜，这个行业因此少了一位真正的学术强者。
“有DNA比对表的话，是不是就能给姚谦行翻案了？”
“不知道呢，这才昨天的事。”
莫达拉站累了，很没形象地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曹焕也靠墙坐了下去，不太舒服地揉着右膝盖。
“哟，曹神，你怎么跟我爸似的，他老人家就是一阴天膝盖就疼，你等等啊，我给你拿张狗皮膏药去。”
莫达拉一来一回还挺快，手里甩了张膏药，撕了外包装扔给曹焕。曹焕闻了闻，一股中药味，他屏着呼吸尽量将头移开，把膏药贴在膝盖上，还拍了拍。一开始没感觉，也就不到一分钟，曹焕感觉膝盖是又凉又刺激，他“喔”了一声，跳了起来，转圈单腿跳。
“这什么玩意！我天！怎么还粘这么牢，撕都撕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这样的，习惯了就会特别舒服哈哈哈哈！”
“我又没有受虐倾向，嘶！怎么好像又变成烧起来了？！喔！喔！要死要死！”
莫达拉笑得停不下来，就差直接在台阶上打滚，没一会儿，他手机响了起来，莫达拉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接起了手机。
“曹神，殡仪馆的到了。”
莫达拉挂了电话，搭上曹焕的肩膀道，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法医室，随后两人站在原地等殡仪馆的车开进来。莫达拉安静了下来，两人在漫天毛毛雨下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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