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东携夫人一块儿请家人吃饭，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对大家宣布。
“开席吧。”亲戚们都到了，唯独霍荫麒父亲身旁的位子空着，他代表儿子向主人致歉：“不用等他了，早上和我说感冒了，吃了药，现在可能还在睡。”
“抱歉，我来晚了。”服务员拉开包厢的门，霍荫麒走在后面，穿了件浅米色的卫衣，看上去年轻极了，也越发凸显脸上的轮廓：“去剪头发了，结果一不小心剪得太短，丑到我不想见人。”
“不丑啊，”他的一个堂姐惊讶道：“就是太MAN了，你这几乎是寸头了。”
“劳改犯头。”
霍荫麒苦笑着落座，服务员为他倒上了红酒。
“我倒觉得更阳刚了。”霍彦东举起酒杯：“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席间，霍荫麒和堂姐讨论过年上哪儿玩去，是滑雪，还是往海边走。只听霍彦东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我和艾嘉讨论了很久，决定收养一个孩子。”
“……”霍荫麒第一反应是看向父亲，发现他毫不惊讶，大概他们兄弟间已经交过底了。
“男孩女孩呀？”堂姐问：“多大了？”
大伯母说：“十七岁了。”
这下，连霍荫麒也难以避免地吃了一惊。
他父亲插了句话：“法律上不允许收养十七岁的孩子，已经接近成年人了。不过，这孩子我见过，不错，挺聪明，也善良。是我们家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父母出意外过世了。你们可以资助他上大学，他愿意也可以喊你们爸爸妈妈。”
“嗯，”霍彦东颔首，说：“今天太匆忙了，孩子也没有准备好，下次带来让大家见一见。”
霍荫麒的父亲又说：“在读高二吧？功课应该很忙。”
“呵呵，成绩一般般。父母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霍彦东亲自起身替妻子盛了一碗汤。
霍荫麒注意到大伯母在吃饭的时候一直没说话，除了那句“十七岁了”，再没有对收养孩子的事情表示任何态度。一旁的堂姐悄悄和他讨论，说这孩子八成是霍彦东的私生子，什么父母出了意外死了，一听就是编故事，那也轮不着远亲来收养啊。
“有可能。”霍荫麒说：“到底是不是，只有大伯父和我爸知道了。”
堂姐的父母都在国外，她挤了挤眼，笑道：“你们男人太坏了。大伯父多正经的人啊，也会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也不明白大伯母怎么想的，要是我绝对不同意。”
“这是人家夫妻的私事。”霍荫麒说：“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考虑这个问题。”
“你先嫁出去吧！”堂姐早看出他的性向，霍荫麒瞪了她一眼，两人默契地举起酒杯。
宴席散后，霍彦东单独叫住了霍荫麒，问他和政府的那个项目弄得怎么样了，进度必须快，合约规定了明年交税。霍荫麒说，黎笙前阵子去法国出差了，等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却对自己避而不见，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更糟糕的是，黎笙的手下人全都跟红顶白，狐假虎威。要想办点事情，真难。
“你还是经验不足，大佛不好拜，小鬼更难缠。黎笙去法国，你还在国内等，这怎么行？领导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一张机票的事情，到了法国再磨他。”霍彦东的口吻隐隐在向他施压：“不然，这件事还是让别人去搞。黎笙可能嫌你年轻，不重视你。”
正说着，霍荫麒的手机就响了。
碍着霍彦东在场，他不能不接电话。
“喂？”
黎笙让他到上次打过球的网球场，也不用拿拍子了，人到就行。
“别怕，”黎笙笑了，口气一如往常：“今天只玩球。”
“好，”霍荫麒说：“我买了点东西想送给您太太，正好一块儿带过去。”
自从上次在公安局门口撞见程涤非载着吴竞离开后，霍荫麒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程涤非，一来怕自己失控，二来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好交流的。不如以时间换空间，等自己冷静了再说。倒是程涤非给他打过电话，说最近忙，一有空就会找他。他没听完便挂了电话，愤怒得像个被已婚男子欺骗的高中女生。
黎笙看着霍荫麒手中的那个白色纸袋，严肃地说：“这个包很贵啊，我太太不用奢侈品，荫麒，你还是拿回去吧。”
“假的。”霍荫麒冷淡地说：“一千块不到。出入专柜无压力。”
“你还真是别出心裁！”黎笙哪会听不懂他的托词，笑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十五分钟，黎笙看出他心绪不宁，便主动打了暂停的手势。刑警队的办公室对着这个网球场，霍荫麒晒着夕阳的斜晖，想起上次在这儿的时候，他和程涤非还是你侬我侬，想不到这么快就……他不禁笑了起来，其实，这样才正常。
“你今天打球没劲。”黎笙这次没有越轨行为，说：“怎么了？这种风格有点不像你。”
霍荫麒说：“没什么。大伯说我这个项目拖的时间太久了，我压力大，打球也心不在焉。”
黎笙“哦”了一声，摇着头道：“没办法呀，这个项目太重要了，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够留下任何瑕疵。”
“我休息好了，接着打吧。”霍荫麒深吸了一口气说。
黎笙将目光投向他的身后，他跟着转过头，只见一辆警车开进了大门，缓缓地停在了露天停车场上。程涤非和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刑警走了下来，像是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远远的，霍荫麒朝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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