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进去时，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张艺兴正趴在沙发上，一个男助理站着帮他按摩腰部。他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强打精神站起来，还没化妆的脸上满是疲倦，头发乱乱地堆在脑袋上。
房间里呼呼地开着空调，很暖和。林素手指冒汗，不停捏揉衣角。
至少，得把一见到他就紧张这毛病改改，她暗自决心。
她们六个一字排开，整齐鞠躬，用只练习了半个月的中文大声说：“您好，我们是6MIX，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们……你们好。”张艺兴也毫不含糊地回鞠一躬，有些无措，看上去他还没适应前辈的身份。
打完招呼便陷入沉默，直到定延戳了戳林素的胳膊，她才大梦初醒，想起这是在中国，自己是发言担当，而非Lena。
她从经纪人手上拿过精美的小礼品袋，大脑飞转着，拼命组织语言，说：“艺……La……张艺兴前辈，这是我们的第一张正规专辑，是十月份发行的，当作礼物，请你……您收下。”
一个人俯身递出，一个人双手接过，俱是态度端庄，礼仪周全，有些刻意过头了，看上去有些好笑。林素不敢乱看，也不敢乱说话，迅速退回去。
这种场合，张艺兴理应说些老套的场面话，什么‘继续努力’‘很高兴见面’‘合作愉快’之类的。谁料想他左右看了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盘子，端到她们面前，用韩语说：“也没准备见面礼，送你们个橘子吧。”
她们面面相觑，又不能拒绝，只好每人揣着一个黄澄澄的大橘子。
送走6MIX，张艺兴坐在沙发上，抬着头发呆，他忽然对着天花板感慨：“以前我们也是六个人来着。”
助理陈宁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一个人不是也挺好，这么大一间休息室，都是你一个人的。”
“太空了。”他语调有些悲凉。
上午简单彩排后，到了午饭时间，工作人员送来盒饭。她们草草吃了几口，便开始换衣化妆，准备下午的正式彩排。去之前，Lena拉着经纪人低声说：“请您和导播商量一下，多切一些单人镜头给Suno，我们在中国表演，应该多给她镜头。”
正式彩排需要带妆，还有表演服装。她们一如既往穿着露腰上衣，不到膝盖的短裙，毫无保暖效果。偏偏又是露天的舞台，寒风刺骨，冻得站也站不直。
她们哆哆嗦嗦地等待上场，彩排现场一片嘈杂，工作人员在台下穿梭。台上，主持人浮夸地念着串场词：“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韩国的女子组合，6MI~X！”
“冷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真厉害。”陈宁发出由衷的赞叹，他和张艺兴一起坐在舞台下的候场区，看舞台监视器上6MIX表演的画面。
也许因为不解常情，她们敬业到有些傻乎乎的，音乐不停，唱歌跳舞也不停，连镜头微表情都是很到位，不像今天很多艺人，把彩排当作走过场，或是到一半就喊停。
张艺兴一片一片往嘴里塞橘子，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尝试从专业的角度分析6MIX的表演。她们没有华丽繁复的舞蹈，没有高到心颤的高音，连编曲和歌词都有点土，却能令人精神愉悦，看过一遍还想看，真是古怪至极。
他很轻易地辨认出林素，因为察觉到她身上带着在S.M.训练的痕迹，舞蹈发力方式很熟悉，只是唱腔变奇怪了，用的气声。
看着她的脸部近景特写，他脑海中浮现出林素刚来韩国时，和自己一起练习的情景，当时她常提一些例如“手臂的wave怎么做”“腹部怎么发力”“名词要不要加敬语后缀”之类的幼稚问题。仅仅是回忆的碎片，却让他感觉心里好久没有这么温暖过。
寂寞感再次朝他袭来，她去了JYP以后，或许也有男练习生私底下教过她跳舞，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她的腰上。想到这，他便莫名其妙地开始反感那个自己虚构出来的男生，连橘子的味道也一口比一口更酸。
这种天气穿着薄薄的表演服装，冷的像是在裸奔。跳完三首歌，林素四肢失去知觉，牙齿上下打颤。她们向工作人员鞠完躬才互相搀扶着下台，Sana弓着身子，嘴唇涂着口红也挡不住泛白。
“没事吧？”Lena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
Sana颤抖着摇摇头，说不出话，神情变得痛苦起来。忽然间，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Sana姐姐，你怎么了！”敏真走在后面，吓得喊道，引来侧目，却没有工作人员上前帮忙。
她们手忙脚乱地把Sana扶起来，架回休息室。经纪人也吓了一跳，找来两件羽绒服盖在她身上，询问是怎么回事。
“疼，肚子疼。”Sana五官扭在一块，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中午的便当......不对啊，我们都吃了，怎么只有你肚子痛？”经纪人不解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Sana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结巴地回答，目光躲闪。
众人关切地问东问西，却也找不出原因，不由心焦。
Lena微微皱眉，见Sana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到昨晚她的冰可乐一口没喝，转身走出去。撞见经纪人和另一个公司跟来的工作人员说：“你去车上找找，有没有带治腹泻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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