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青看上去，真的是很高兴的样子：“我还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对我说这种话。”
亓澄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说话的时候即使心跳得厉害，现在也不再忐忑，甚至还觉得有点放松，毕竟话是说出来了。他忍不住说：“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亓青还真能说出点区别：“你给的太多，要的太少了，让我很担心。”
一时间亓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意其实是在袒露自己比较凶恶的一面之后开个玩笑掩饰过去那一瞬间的暴露感，然而亓青却一本正经的给了他这个玩笑答案。
但是想想看，一段关系之中最需要的是势均力敌。势均力敌并非关乎职业，收入，甚至强势弱势，只是说这段关系之中两个人最好都要心满意足。
倘若一个给的太多，另一个连三赶四也接受不及，甚至都无法回报，天长日久就要出问题。
感情之中的公平是最难界定的，所以人人其实都在追求的是心甘情愿。
亓青是心甘情愿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能给亓澄的太少。因为一向亓澄都太懂事，太内敛，要的太少了。亓青不得其门而入。
有时候暴露丑恶面目，反而惹人怜爱就是这个道理。要是亓澄一直没有这种占有欲发言，亓青反而要怀疑自己是否魅力不足，或者自己是否做的还不够多，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没有能力谈一段真正的恋爱。
现在他说出来了，皆大欢喜。
亓澄默然片刻，终于说：“我明白了，我以后尽量。”
他实在不太懂得该怎么提要求。虽然亓青也不懂，但亓青最大的好处是根本不在乎别人，无论是别人的看法还是别人的感情，他可以当面提出令别人难堪的要求，亓澄就不行。
习惯性压抑自己的人总觉得为爱更加压抑是最顺手的做法，但如果你都不能任性，那这还算是真正的最亲密关系吗？
亓澄心情有些复杂。
见他低落，亓青伸手摸摸他，把他搂在怀里：“我不是在怪你。”
亓澄乖得像只小猫崽，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一向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其实有这么大的疏漏。在亓青面前谨慎，懂事，隐忍，又有什么必要？只会让他感觉两人距离还不够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
两人在一起，本来根本不应该这样的。
“对不起，”亓澄小小声说：“我以后不会这样的。”
亓青本意绝不是让他道歉，闻言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没事的，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这话也不算错。他们以后还有机会，时间，后来的几十年。
亓澄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次日清晨亓澄又回家去看他妈妈，亓青自己去见医生。两人在停车场分开，亓青临走前磨磨蹭蹭，十分不干脆。
亓澄早发现了他的悸动，走了两步打开车门，又返回去叫他：“晚上来接我吗？”
亓青惊喜地瞪大眼睛。
他是知道惯例的，亓澄一旦回去，一般就要在家里住一晚上，陪陪他妈妈，同时也对父亲尽孝。
自从在一起之后亓青总觉得这很像是亓澄回娘家，但是他却不能参与，更不能把他接回来，一向很不满。
亓澄现在提出这种要求，正好是亓青最想听的话，眼睛亮亮的回答：“几点？”
丝毫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亓澄想了想：“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我今天不在那边住了，你到了打电话叫我就好。咱们一起回来。”
他还是不太可能修炼得颐指气使，但提出要求并不算难，要亓青来接自己是第一步。
两人约好了下次见到亓青的爸爸就是对他摊牌的时机，因此彼此最近都有点回避双方见面的可能。所以亓澄是知道亓青不会进来的，只好让他叫自己出去。
亓青答应了，将要上车又走过来，在他脸上高高兴兴的亲了一下。
亓澄含笑看着他把车开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想，亓青其实真的很好哄，那个不好哄的是他自己。让亓青心满意足真的太简单，只要顺着他的渴望走一步，亓青就开开心心，雀跃欢快。而亓澄已经快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高兴，才能惊喜，才能感觉兴高采烈了。
只有亓青，或许只有亓青能够让他这样快乐。看到亓青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要求就高兴起来，他也好像充满气的氢气球，感觉浑身轻松起来。
压力移走，亓澄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是在交往之中绷紧了弦，唯恐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小心翼翼的那个人。
……他一直以为只有亓青在紧张和患得患失，却没发现自己也在自误。人果然无法看见自己。
无奈的摇头，亓澄忽然又多了许多信心。谈恋爱也是一门技术活，越熟练就越容易走向好的方向，亓澄感觉自己在学习了。
他到了家，和父母二人分别说说话，又和皮皮玩玩，抱着开始掉毛的老猫rua肉垫，吸肚子，给它梳毛，但完全没有乐不思蜀，甚至一到下午就心神不宁，时不时向外眺望。
他想亓青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黏黏糊糊好像是个顺理成章的选项，并不显得他多么离不开亓青。一旦分开，这种黏糊劲儿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了，被母亲戏谑的目光看了几下，亓澄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干脆到了花园里，抱着猫绕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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