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完了，洪老师还有课要上，下午纪禾还要带博士生，沈遇安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他当讲师的老姐，下午便匆匆往回赶。
一路回来，三个小辈都很好奇，但也憋着没问，"老宁是谁"，这些是长一辈的事，他们愿说便说，不愿说就埋到肚子里，再等肚子埋到土里，再也翻不出来。
回了科技大学，华千文在快递员那里拿了新手机，换了电话卡，原来手机里的短信和来电暂时也忘了查看。
他洗漱完后便沉沉睡去。
……
"你在这儿干嘛！"
外面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衣柜里的小男孩手里攥着从冰箱里偷来的馒头，不敢出声。
"我看到你了！"
"你tm出来啊！"
"你以为我发现不了你吗？！"
"你……我……"
那男人却哭了起来，桌上的演算稿纸散了一地，男人又漫无目的地捡着，窗外传来"收冰箱、收电脑"的声响，小男孩在电喇叭吆喝声的掩盖下，终于舒口气、狼吞虎咽了起来。
男人又走了，小男孩从衣柜里爬出来，阳台上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容憔悴、双目无神。
"啊……啊……"小男孩儿的喉咙干哑着，说不出什么话，他拾起脚下的稿件，仔细看着上面意义不明的符号，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寻找着片刻的欢愉，"共、共……二？二…希…？嗯……"
"谁让你动我稿件的？！！！"
小男孩一下子瑟缩着躲到了墙角，新买来的鸡毛掸子不停地敲打到身上。小男孩闷哼着，却不求饶，好像是知道这样做没用一样。
事实证明求饶是有用的，这下男人把他拎了起来，他剧烈挣扎着。
"咔。"
小男孩的左手脱了臼，下一秒就被粗暴地安了回去，疼得他一声嚎叫，又被狠狠掌了嘴。
阳台上的女人终于转了过来，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经垮得不成样子，蜡黄的脸色和浮肿的眼圈一下子撞入两人视野，陌生而亲切，女人皱着眉呆呆地说:"别打了……"那男人才住手。
"秋庭……秋庭……"
阳台外面的天空无比阴沉，好似不是人间。
女人抚摸着跪爬过去的男人的头，任凭他怎么叫她名字也不再回应。
"秋庭……"
"啊！"
华千文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连身下的被子都打湿了。
"……"整个宿舍都沉浸在黑暗里，水管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华千文下意识地喊了句"妈妈"，华树不在。
他连灯都不敢开。
好像所有的时间都没有流动过一样，在那个漆黑的衣柜里，在那个阴暗的公寓里。
"呜……"
11:24，电话响了，那一小片矩形的光亮不断颤动着，把静谧诡异的黑暗撕出一小片豁口。
华千文几乎是颤抖着接了起来。
"千文，新手机用得怎么样？"
"……"
"怎么了？"
"沈遇安……？"
"是我。"
"我……我害怕。你陪着我好不好……"
"你在哪儿？"
"我在衣柜里……我，我也不知道，不对，我在宿舍……呜……我好饿……好疼，好难受……我，我……"
"等一下，我马上过去找你。"
"不要挂电话！我求求你，不要挂电话……"
沈遇安的心几乎揪到了一块去，夹着电话就从上铺翻了下去，刚准备睡觉却被搜刮了零食的舍友一阵哭嚎。
十分钟后，沈遇安就连撬了两个防盗窗到了华千文的寝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千文？"
他想起了小男孩刚刚的话语，放轻动作拉开衣柜，里面的小男孩儿瑟缩着，惊恐地往里退着。
"千文，是我。"
"是我，沈遇安。"
小男孩抬起了头。
"先出来，入秋了，还这样会着凉的。"
"沈遇安？"
"是我。"
确认了眼前的人，华千文警惕的眼神一下子放松下来，任由那人把他抱了出来，裹到被单里轻声哄着。
"千文……我在，你别害怕。"
华千文盯着虚空处，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无意义的话语。
"千文，千文，没事的，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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