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二看徐樊的眼中多了几分同情。
老天是公平的，在关门的同时也会给人开扇窗，而对徐樊的公平则体现在给他富裕的经济条件的同时又让他脑子有点问题。
所谓关爱残障人士，他也不再拘谨，将宵夜放在茶几上，坦率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斯多葛。”
徐樊心中一喜，他当然不指望程一二知道斯多葛是谁，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卖弄自己学识，以此拔高自己形象而已，于是好为人师道：“没事，我和你解释一下，斯多葛就是......”
他说惯了这些，讲起来能说半个小时不重样的，可程一二只专心于眼前的食物上，压根没听清旁边这个老男人在胡说些什么，最后徐樊问他什么感觉，程一二高度肯定了他的逼逼能力：“你比那些菜市场的阿姨还多话，不过你带的这条烤鱼不太新鲜了，还是没有我们老家现捞上来的味道好。”
徐樊擦了擦额角的汗，强颜欢笑：“那我们现在来谈谈卢梭？”
程一二边吃着烤串边说：“我依稀记得这人名字，可对他没什么兴趣。你知道鲈鱼吗？”
“什么？”徐樊怎么也想不到程一二能把卢梭扯到鲈鱼。
程一二侃侃而谈：“鲈鱼有海鲈鱼和淡水鲈鱼，肉其实都很鲜美，但淡水鲈鱼如果处理不当的话会有土腥味，所以还是海鲈鱼比较好。”
“是吗......”徐樊尴尬接着话，“你对水产真的很感兴趣。”
“我家就是干这个的。”程一二继续介绍道，“但是如果不是从小长在海边的人，很难分清海鲈鱼和淡水鲈鱼的差别，常常会被一些不良商贩欺骗——我们家从不这样。”
徐樊完全找不到插话余地，见鲈鱼的话题终于结束，连忙说道：“你对伏尔泰的看法是？”
“福尔康的弟弟？”程一二脑海里马上播放起了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
两人鸡同鸭讲了一会儿，结果是久经情场的徐樊第一次遭遇敌手，体验到了何为挫败感。
这时的程一二刚好吃完了徐樊带来的宵夜，看了眼时间，又看着徐樊：“原来都那么晚了。”
这句话犹如神助，徐樊趁机道：“是啊，那么晚了，回家也不安全。”
他心中暗自期盼着程一二说出今晚留宿的话，谁知道程一二全当他在开玩笑：“你长得多安全呀，就你头上那发胶，瞧着和防护罩似得。”
说完就将人送到门口：“谢谢你的宵夜，再见。”
徐樊连忙扒着门，提高了声音：“我们还没谈工作呢，工作！”
“我对当明星没兴趣。”程一二掰开徐樊紧扣门板的手，一字一句说道。
徐樊灵机一动，心想只要把人先哄进公司，还有什么拿不下的？于是提议道：“那来我们公司做别的工作呢？工资高也体面！”
程一二动作一顿：“什么工作？”
徐樊见程一二起了兴趣，又摆起了那副大老板的架势，挺直腰板站在门外：“比如给明星当助理什么的，就平常在片场给递水拿东西的那种！也不需要什么学历，主要是要踏实肯干！”
踏实肯干这几个字程一二倒是很符合，他犹疑片刻，问道：“一个月多少？”
徐樊伸出手指比了个数，有意报高了不少，反正横竖都是要为程一二花的钱，他也不在意。
看着徐樊给的工资，程一二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邓宇的脸庞，他知道，如果自己当一辈子配送员的话是永远追赶不上邓宇的，心中早有换工作的念头，可又觉得不实际，所以一直没换，如今徐樊开出那么优渥的条件，他自然有几分心动，遂松口道：“我考虑考虑。”
徐樊心知程一二上钩，更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不再多言：“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光阴如梭，国庆将近，邓宇工作也越来越忙，已有几天没和程一二认真聊天的。程一二也因为考虑辞职的事情，每天只在网上问一句邓宇近况，亦不多说什么。
国庆前一晚，张夜已经先行搭上了高铁，留邓宇一人独守宿舍，邓宇无事可做，于是回宿舍拿了些东西，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夜晚的办公楼冷清得吓人，整层楼只回荡着他一人的脚步声，可真正来到办公室后，却发现吴优也在。
吴优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来人是邓宇，会心一笑：“邓宇，你也来加班？”
邓宇点了点头，开了面前的电脑，随口问道：“然然呢？”
“程一二正在家陪着他呢，”吴优将额发拢至耳后，脑海中浮现儿子满足的笑容，“我想早点做完这个case，国庆就有时间带然然去迪士尼玩了。”
“嗯。”邓宇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吴优因程一二和邓宇是竹马的缘故，对邓宇也颇为照顾，顺势问了一句：“你国庆有什么安排？”
“加班。”邓宇回答道，“之前还有些事没忙完。”
“不用陪女朋友么？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都恨不得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吴优笑着打趣他，毕竟邓宇可是她所见过的人里最工作狂的一位了。
邓宇打太极般敷衍了几句，吴优见邓宇对感情问题避而不谈，也不再追问，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只余键盘打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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