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妇人，应该是这几年的生活环境变得比较优渥，因此顾凯之没有从她的外貌和气质中看出来她曾经出身于贫苦的县城农村。
顾凯之站在咖啡店对面的街道上等待红绿灯，隔着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神色和动作。
轻锁起的眉头，双手手指不安地相互摁压着。目光游移在四周，每当有人推开咖啡店的大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的时候，她几乎是瞬间就往那个方向看去，然后又有些失落低下头来。面前的那杯咖啡悠悠飘着浅浅的热气，味道应该很醇香，但是她没有任何想要品尝的心思。
就算接下来的谈话走势可能会不那么美好，但是毕竟算是第一次见到陆子郁名义上的母亲，顾凯之进门的前一秒再一次地整理自己的衣装。
他摆出应对媒体采访的微笑，向林兰问好：“您好？是陆子郁的母亲吧。”
“你是？”
“我是独角兽俱乐部守望先锋分部的队长，也就是陆子郁的队长。”
林兰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往他身后看，企图从中看到他孩子的身影，但终究无果。眼神中的失落有如实质，她像拼命想要用手捞起打翻的玻璃杯里的水的人，把情绪收拢回来，略带慌乱地示意顾凯之坐下。
“很抱歉，他今天有训练没有办法前来，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可以了。”
“他……还好吗？”林兰迟疑着说，但语气越来越焦急，还有些语无伦次“我看到他比赛了，在舞台上闪闪发亮，我甚至差点没认出来。可能注定有缘分，我把有他的所有的新闻报道和视频都看过，他笑得很开心，应该没受什么委屈……那件事情是我不好，我本没有立场能够见他，但我实在太想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他什么时候有空，我能够见他一面吗，亲眼的。”
“抱歉，可能暂时不行。”
“为什么！”
“或许您做好准备了，但是他还没有。”顾凯之沉了口气，“您抛下他已经很久了，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其实过得并不是很好。他和别的同龄人不一样，没有很多交好的朋友，为了日常开销而精打细算，所有的大事小事连个能够商量的人都没有，就自己做决定。您看到的可能只是他发光发热的一面，却没有去想过他为了能够发光发热在燃烧着什么东西。”
他走得每一步都像在走着没有任何倚仗的独木桥。
“五年。”林兰呢喃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所有的钱都不是凭空而来的，为了小郁的生活费学费，还有那些赡养费，我……不得已而为之。”
“比起那些，他更需要的是一个母亲能给他的关怀。那一份留下来的，和您这些年每月往他卡上打的钱，他一分没花全都在卡里。至于后者，或许您更需要去找律师调解。”
半晌。
“让我见他一面吧。好歹我是他的生母，应该有权利这么做吧。”
“您的确是他的法定监护人，我没有理由拦着你。但是您要想清楚，您已经让他失望过一次了，难道就为了自己内心……难道就强行在他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去见面，这并不合适，甚至可能与您想要达到的初衷相悖。”
“我知道您想要见他，我答应你某天他想开了能够释然了，我带他来见你，这样可以吗？我也能看得出来您的歉疚。”顾凯之停顿了一下，话语里带着坚定和感情，“不管要多久，我都会陪着他，也会尽力去开导他。”
他看到坐在对面的妇人动作僵住了一瞬，但是他没有停下：“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能好好的，能越来越好。他在我的面前只要负责让自己高兴就可以了，其他的大事小事只要他需要我帮忙，我就不会推辞。”
林兰叹了口气，她动作有些僵硬地侧身从一旁的座位上，拿了一个盒子摆到桌子正中间，然后用指尖往顾凯之的方向推了推。
是一个半臂长宽的漂亮又精致的礼物盒。
“这是我……我这五年来每一年小郁生日的时候，给他准备的礼物。但是我知道他避着我。所以，一直都没有勇气亲手拿给他，甚至也没有勇气寄给他。麻烦你帮我转交。”
顾凯之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答了句好。
没有谁被自己的孩子无声地拒绝和避让会心里好过，林兰神色并不是很好，似乎是不想要在大庭广众下失态，她站起身简单而快速地道别，只留下了一张写着姓名和联系方式的小纸条。
纸条是皱的，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提前准备好的，然后在一次次不安紧张之中，被揉捏得不成样子。
喜欢[OW]启明星请大家收藏：(www.7huan.com)[OW]启明星奇幻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