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被叫醒时, 还有糊涂。
“快起来，你爸不行了！”盛中华面色凝重说。
盛宇一下从长条凳坐起来。
走廊里乱糟糟，星辉集团的那些人也都从折叠床上爬起来的，好些个都在打电话。
盛宇被盛中华拉到病区门口，“医生刚才出来了, 说你爸情况不太好, 让家属进去看一眼。”
这应该是最后一眼了。
盛宇浑浑噩噩, 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电梯门开了，辛小月在七八个人的拥簇下过来。上次跟她一起进病房的中年男子径直按了门铃。
门开了, 医生戴着口罩出来：“是陆放的家属来了吗？可以进来看看！”
跟着辛小月身边的人都要进, 医生拦住了：“直系亲属进来就行了！”
盛宇犹豫了片刻，正要跟着进时，被人从后面一下抱住了腰。
他始料未及, “你干什么？快放开！”
话音未落，又有四五个冲过来, 抱胳膊抱腿, 团团困住了他。
盛中华懵了，想要过去帮一把, 两个人拦住了他。
哪怕是再迟钝，盛中华也知道，这个时候盛宇必须进病房。
他拿出手机打：“盛夏！你快过来, 盛宇他爸不行了……”
话还没说话, 手机也被人抢了过去。
盛宇脸涨得通红, 他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团战, 手脚完全施展不开。
病区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他被人从门口一直拖到了楼梯口。抓住了栏杆才没被弄下去。
正僵持着，电梯门又叮咚一声打开了，走出了三个人。
参加团战的人好几个人都回头了。
实在是走出来的这几个人太奇怪了。大半夜呢，一个穿唐装的胖子，一个穿黑风衣戴黑帽子的竹竿男，再加一个穿着道袍，挂着金链子的假道士。
这是演戏呢？还是走错了地方？
盛宇却一阵轻松，高声叫：“假道士快过来帮我！”
假道士了圆嘴角抽了抽。
他旁边的特别调查处的金随噗嗤一声笑出声，轻飘飘说一句：“好眼光啊！”
了圆知道这货这是在笑自己呢。他原本打算过去，现在不了，身板一转，目不斜视来到病区门口。
“是你来还是我来？”
金随没回答，两手相交画了一个圆弧，隔空对向大门。
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拉开了。
走廊里好多人都看呆了。他们大部分都在这里守了半夜，从来都是外面打铃，里面有人来开。
这凭空画了一个圆，门就开了，是什么操作？
有人眼尖，看见了的地上尘土悄无声息在胖子的脚下形成了一个诡异图形。
眼见这三人要进去后，有个胆大的出来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面不能随便进！”
胖子和假道士脚步都没停，竹竿男却站住了。
胆大喊话的突然觉得有点冷，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竹竿男转过身，抬起头。突然张开了嘴。原本平平无奇的脸突然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毛茸茸兽头，那嘴更是变得如盘钵大小，赫然长出了尖锐的獠牙。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靠门最近的，更是好几个都吓瘫在地，其中有个惊慌叫：“妖怪！妖怪啊！”爬起来，就往楼梯跑。
他这一带头，好些个都跟从了。
盛宇也吓得不轻，但没这些人狼狈。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趁机挣脱了，往已经打开门的病房冲。
转眼间，原本吵吵闹闹的走廊只剩下寥寥数人。竹竿男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阴沉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又带上了帽子，转身进了病房。
盛宇一把推开门。
病房里气氛诡异，机器的报警声和窃窃私语混杂着。陆放还躺在病床上，医生和护士都堆在角落里，神色各异，或惊慌，或害怕。
金胖子带着辛小月走过来了。
盛宇下意识让了让。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后知后觉才发现辛小月背负的双手分明带上了镣铐，头发散了，通身分明有些狼狈。
“盛宇！”了圆喊。
盛宇回过神，看向站在病床旁边的了圆，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如了灌了铅沉重。
陆放看起来跟下午没什么区别，一样肿得如注水猪肉的脸，一样头上带着管，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唯一不同的是，胸口没有起伏了。旁边的心电监护是一条直线，在滴滴叫唤。
这，就死了吗？
盛宇有些茫然。
了圆看着陆放眼角滚落下来的泪水，叹了口气，慢悠悠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罢，谁要我心肠好呢，让你称心如愿一回吧。”
他抽出一张符，凭空点画几下后，贴在陆放的额头上。
原本频率一致的滴滴声，明显间隔拉长了。屏幕上的直线出现了变化。
聚在角落的医生护士有人惊呼出声。更有胆大的医生走过来了。
盛宇发现陆放原本合着的眼睛动了动，靠着自己这边的手，手指动了动，往外滑了几寸远，依稀是想要抓住什么的动作。
盛宇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往外滑动的手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软绵绵不动了。
心电监护又滴滴叫出声，屏幕上不规则的线条又拉直了。
过来的医生扒开盛宇开始胸外心脏按压。
了圆摇了摇头，拍了拍盛宇的肩膀：“他走了。”
盛宇还是茫然的，胸腔那处却莫名其妙涌出一股难掩的酸涩。
医生护士都围了过来，有打针的，有配药的，虽然忙忙碌碌，却不显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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