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虞境正式开启之前, 还素道祖和红葵魔祖就带着阿阳以及林昆七人进入了天虞山。
天虞八千八百八十峰, 每一峰都镇压着一枚灵眼,灵气进入山体, 形成了八千八百八十条灵脉。
这些灵脉所溢出的灵气,浓厚程度接近凡界莽原的木兰山,可以凝结成缭绕的雾气。入境者仿佛置身仙境。
还素道祖居于濯雁峰, 一座四面环水, 常年积雪的白珠岩山。
素白的山峰之巅,古色古香的道观临崖而立,门头的黄木匾额上书“观道观”三字。
观内有三进院落, 十二间简朴素雅的石木厢房, 东西两侧各建一对钟鼓楼。
在一名七八岁的小道童的带领下, 林昆七人分别住进了六间客房。
姬安看了看门头贴的“心即洞天”,又瞅瞅正堂挂的一副“清静无为”, 再去寝室转了一圈, 赫然看到竹榻上方写着“离境坐忘”,忍不住摇了摇头。
天虞境果然是清修苦练之地, 住在这种地方,干什么都觉得被三清道祖盯着, 连双修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可是道观,你就省省乱七八糟的心思吧。”林昆睨他一眼,坐在桌边倒了两杯茶。
姬安泄气地坐下来, 好奇地问道:“你真有把握救下阿阳?”
林昆抿了抿唇, 答道:“你不是说, 我体内的神木之叶可以保全魂魄吗?”
姬安差点被茶呛死。
“咳咳咳……媳妇,为什么要用你的?用养魂灯不行吗?!”
“养魂灯只能保留完整的魂魄。”林昆垂下眼,“阿阳可能会受五雷轰顶之刑。他才金丹修为,法体自不必说,魂魄也会受损甚至碎裂。”
姬安愣了好一会儿神,才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你想在阿阳死后,用自己的叶子补好他的魂魄,再用养魂灯养着……”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可没有合适的驱壳,如何死而后生?”
林昆:“他本是妖魂,最适合的还是回归阳葵本体。”
在天虞山内,培育出一株成熟体的阳葵不算难事。
问题在于,苏紫寰未必能接受这种做法。
毕竟,阿阳是他千辛万苦孕育出来的血脉。
现在要杀死对方不说,阿阳回归妖体之后,再想化为人形起码要成千上万年,紫寰真火的火种也传承不下去了。
姬安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抬起头:“你说……苏紫寰会不会重来一次?再生一回孩子?”
林昆被他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苏紫寰如果爱子心切,真可能干出这种事。
可他又不是女人,身体到现在都没养好,丹田怎么承受得了二次破裂?
林昆悚然起身:“快走,去找还素道祖!”
此时,还素道祖已经带阿阳来到了绝焰峰。
自从二百年前丹田受创,苏紫寰伤了根基,一直在绝焰峰山底闭关,常年靠火灵脉调养。
乍见到阿阳,苏紫寰根本不敢相认。
对方和当年的小不点相差太多,而且兽性过重,完全无法和人正常沟通。
苏紫寰不知道这是谁的错。也许是师尊错了,也许是老天错了,或者根本就是他错了。
他当初就不该把阿阳生下来,不该妄想自己能有后代。如果二百年前没有心软,今天也不会这般心痛。
“吾儿……对不起。”苏紫寰紧紧抱着少年清瘦的身体,悲喜交加,泪如雨下,“这些年,是为父对不住你。”
阿阳同样在哭,犹如一只流落在外,终于找到归宿的幼兽,扑在父亲怀里不停地嘶嚎。
还素叹息道:“大概还有半年,天虞境就会开启。盟主的意思是,当着诸修士的面,处决阿阳。”
苏紫寰霎时面色惨白。
阿阳毁了天虞试炼,用魔兽害死了上千名修士,这件事他心里清楚。
散仙联盟不会包庇阿阳,也在意料之中。
儿子做错了事,是该受罚,是该偿命,可苏紫寰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他们父子分别二百年,才刚刚相见啊……
苏紫寰跪下哀求:“师尊,徒儿代替阿阳领罚行不行?他年少无知,我父代子偿。”
还素摇首:“且不说此事为师做不了主。就算我能拍板,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天下修士会同意吗?”
苏紫寰不禁心生绝望,搂着儿子,低喃道:“那我还能做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他?”
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雷刑下,他这个无用的父亲,还不如先自行了断!
“胡闹!”还素一眼就看出徒弟想干什么,抬掌将人按下,大声呵斥道,“紫寰,你为何二百年都没想清楚,有些事不能强求!”
苏紫寰伏地叩首,哽咽失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林昆和姬安匆匆赶到绝焰峰,看到还素在和苏紫寰交谈,阿阳寸步不离地拽着父亲的袖子,难得安静了几分。
大概是血脉独承的缘故,父子二人长得极为相像,都是清瘦身条,俊眉大眼。
如果不是阿阳比苏紫寰矮了一头,眸中多了血丝和戾气,从侧面看几乎分辨不出来。
林昆将死而后生的办法说了一遍,苏紫寰左思右想,还真想再生一次。
要不是姬安拦着,还素能把他按在地上暴打。
“你真当自己是神仙?!忘了大家当年是怎么救你的不成?”还素气得狠了,抚胸咳嗽道,“今日非同彼时,其他道友若知道你又怀了妖胎,绝不会再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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