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不管怎样说，咱三个都是磕过头的兄弟。今天这个头我先还给你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背信弃义的反手算计阳哥，当然你有你的理由，我贺明管不着。但是，你今天想动阳哥的话，那我绝对不可能放手不管。”
说着贺明又给周禹磕了第二个、第三个响头……
我闭上了眼，就仿佛被晴天的霹雳灼伤般的疼痛难耐。
“这第二个头，我想求你，周禹。把你的刀子从阳哥的脖子上拿开吧，有什么事冲我来，没必要再让阳哥受罪了。这半年多来，他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需要有个兄弟来替他分担一些。有什么气你冲我撒！”
“第三个头，我不得不佩服你，周禹。我没有你那么精于算计，是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有能耐把阳哥逼到这个份上。”
贺明说话时的声音颤抖了，说完之后，仍然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瞅着周禹，似乎在憧憬着周禹会真的放开我。
可是还不待周禹有何反应，毕轩就闪身过来，一脚踢在了贺明的脑门上！
毫无意外的，贺明被毕轩这突然而至的一脚踹的当即后仰了过去，老龟甲壳着地似得打了半个转才勉强稳住。
反观毕轩却像是做了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鼻孔轻哼，荡出一道微弱的气息。
咧了咧嘴道：“贺明，我以前见过你，那时候有跟张海峰混过的是吧。要说张海峰那人，在四中曾经也是响当当一人物。可是他现在不在了，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垃圾东西认老大啊？倒是见过有狗吃肉的，但是没见过狼舔屎的啊！你咋越活越往娘胎里边去了呢？”
说着的时候，贺明也用手撑着地面稍微直了些身子，半坐在了满是砖头瓦砾的地面上，落魄至极。
而毕轩却蹲了下去，饶有兴致的揪住了贺明头发，贺明在毕轩的手里，就像只被随意拎起来的黄毛小鸡子，无辜、无力。
蓦地！
毕轩一巴掌甩到了贺明脸上，潇洒的站起身，一口黄绿色的口水精准的喷到了贺明的额头中央。
既轻佻又嚣张无比的说道：贺明，我敬你以前也能算得上是四中的一条汉子。这样吧，想让我放了许东阳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伸出舌头接住老子吐你脸上的这口痰，我就马上放了他，放了你口口声声喊叫的阳哥。怎么样？这算得上是恩赐了吧，只要你能吃下去，老子就马上放了许东阳！”
令人更气愤的是，毕轩说话间还趁势拍了拍贺明的头顶，使得刚刚还粘在贺明头顶的那团黄绿色液体加速下滑了一些……
如此遭遇只要是个正常人被其他人当只小狗子一样羞辱那都受不了，贺明也不例外，我看得到，贺明气的身体已经明显的发了颤，双眼也红了，一双拳头紧紧的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毕轩却像见到了多么有趣的事一样，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并且转身呼吁着自己带来的几十名小弟向前靠过来些，一起看贺明的丑态。
贺明终于禁受不住这种非人的羞辱了，怒冲冲的朝天大喝了一声！那声音像是要和老天吼出自己的肺来一般，嗓音都沙哑了。
我见状不妙，这时候贺明如果敢于反抗的话，那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只会招来毕轩更加惨烈的报复！
可，等我想要出手阻拦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贺明就像一只吃了熊胆的豹子似得，红着双眼，杀神降临般堵在了毕轩的面前！
然而，贺明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
“好！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放了阳哥，别说让我学个狗舔屎，就是你他妈的要了我贺明的这条小命那也就是下辈子身上多块疤的事！”
话音刚落！
贺明猛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迅速的放到脸上抹了一把，并着手指头放进了嘴巴里……
这一幕让周围看着的人都有一种不禁作呕的感觉。
我实在难以体会当时贺明的心情。
可以想象到的是，这对于一个人来说那比被人捅了一刀都会难受，会让人痛苦一生，已经完全触及了作为人所能承受屈辱的底线。
刚才还跟着毕轩一起大笑的人们在此刻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场面静的出奇，只有残破围墙外的街道上偶尔穿过的汽车发出车轮擦着地面的声音，昭示着时间还在流逝……
所有人都被贺明的举动惊呆了。
就连周禹架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刀都跟着一颤。
显然周禹也被刺激到了，谁都没有想到贺明会为了我这么一个遭到人人嫌弃的垃圾而咽下别人的口水粘痰。
当然，包括我在内。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竟然逼得贺明为了我而去咽下别人吐在脸上的黏痰。
我他妈的这哪是什么老大啊，简直就是个混蛋，不仅没让打定主意跟着自己混的兄弟享受倒一丝光彩，反而沦落至此。
我的内心都已经崩溃了，充满了懊悔。心中尽是连成片乌云盖顶般的后悔，我开始悔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抽了风的叫来了贺明，竟然迫使他为我做了如此大的牺牲。
人生如果时时刻刻都有倒影的话，那我将会永远看到有一个千古罪人跟随在侧。这是无法避免的。贺明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完全全的撼动了我的心，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想来世间凉薄万种，也莫过于此，兄弟负重万钧之时，我却束手无策。
那一刻，我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瞬间出手夺过了周禹横在我脖颈上的那把匕首。
夺匕首的时候手心被刀刃划出了血痕。
很疼！
却爽！
刀子华丽万千的在我手心里打了一个转，缠着白布的刀柄稳稳的被我稳稳地攥在了右手手心。
我对毕轩露出了一抹阴翳的笑。
这一霎，我从毕轩的眼中也看到了恐惧，回忆起来的话，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别人的眼中看到恐惧的颜色吧……
刀子插了进去！中间被毕轩的肋骨挡了下刀尖，但这并没丝毫影响到刀子插进去的深度。
既然贺明都为我受了这么大的罪，我总不能不给他一份交代吧，要不然还他娘的算什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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