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拉着舒凫说笑了好一会儿,才像个被父母撵去写作业的小孩子一样,不情不愿地收敛笑容:
“唉,赵九歌有什么好谈的。与我们的事相比,他实在……”
舒凫冷冷横他一眼:“先生,我讨厌恋爱脑的男人。”
江雪声:“我们现在就谈赵九歌,你想问什么?”
舒凫:“……”
……呵,男人!
“从头说起吧。”
虽然江雪声依然像个背部挂件一样紧挨着她,但舒凫几乎感觉不到分量,只觉得他像是一片轻飘飘的花瓣或羽毛,倒也不甚在意,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
“封印完成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龙凤血脉凋敝,是不是与天魔转世有关?关于凤和鸑鷟的下落,你现在了解多少?”
“……”
江雪声春风得意的笑容微微一滞,沉吟半晌,只好无奈叹道,“你倒是聪敏,一开口便切中要害,让我搪塞不得。”
“也罢,我说过从此不再瞒你,今日便与你好好理一理。”
舒凫这三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就是填补了三千年间的空白,将过去与未来串连在一起。
三千年前的五凤,以及如今流离失散、各自凋零的五凤后人。
——在此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
江雪声缓缓道来的答案,印证了舒凫的猜想。
不仅说来话长,而且让人有点想骂娘。
话说当年,江雪声、风远渡,以及其他四位族长投身封印,以龙凤的天生灵气,生生抑制住了肆虐五州大地的魔气,将其锁入地脉之中,千年来未曾泄漏一丝一毫。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都说“造化弄人”,造化这东西,在凡人的语境里,就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变态。
应龙君百密一疏,没料到“天魔”这玩意儿不仅强悍难缠,还是个自带金手指的外挂玩家,死后投胎转世,竟然并非前尘尽忘、万事皆空,而是保留了一部分前世记忆!
盖因如此,天魔转世为赵九歌之后,立刻便转入暗处蛰伏,同时开始着手调查龙凤后裔的下落,暗中设计加害。
根据江雪声的推测,赵九歌多半还不知封印秘辛,但他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些个五颜六色的小彩鸡,都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比起百年前才苏醒的江雪声,赵九歌绸缪已久,起码领先了九百九十九步。
幸好,天魔外挂力度有限,一身浑厚修为都随着转世归零,据说投的胎还不太理想,不得不从Lv1开始练级,老老实实地引气、锻体、扎马步,光是升级就花了上千年。
若不是有这么一段缓冲期,只怕人间早已掀起腥风血雨。
但即使如此,留在人间的龙族和凤族,仍然吃了不少苦头。
要知道,神兽原本就子嗣艰难,下蛋如抽卡,生育率比限定SSR的掉率还低,再时不时被人掏个鸟窝、偷个鸟蛋,或者一把火烧了栖身的森林——就相当于盗号碎卡,这谁遭得住啊?
再加上龙凤(包括上一代的鹓鶵)不讲究纯血主义,异族通婚盛行,神兽血脉越混越稀,好像兑了水的葡萄酒,渐渐就只剩下果汁味儿了。
“其实,血脉断了就断了,神兽并不比谁高贵,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江雪声神色从容,道出的话语却足以让凌霄城主吐血三斤,“只是说来不巧,如今我们掌握的净化魔气之法,条件极其刁钻,非五凤后裔不得成。虽说用不着纯血,但至少……对了,至少不能弱于那只长着翅膀的猫。”
舒凫心思一转,插话道:“凌霄城这一窝鸟人都没有翅膀,他们是不是连橘猫都不如?”
江雪声秒答:“是。不过,血脉稍微稀薄一些,可以用修为和人数来凑,这也是我保下凌青月一家的缘由。”
“简而言之,五凤血脉越纯、修为越高、人数越多,成功的可能性便越大。”
“百年来,我动用了手头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踏遍山川,寻找五凤后裔的下落……只可惜,凤与鸑鷟两族,至今仍然音讯渺茫,不知是否还有血脉传世。”
“为什么?”
舒凫听他说得凝重,不禁也跟着忧心忡忡,“只有这两家音讯全无,是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刚,所以被魔修迫害得特别厉害?”
江雪声严肃道:“不是。因为鸑鷟首领是钟不愧,而凤族后来的首领,连钟不愧都不如。”
舒凫:“……”
好端端的,你怎么骂人呢?
江雪声还没骂完:“我有时候觉得,风远渡与其一心和我分个高下,耗尽心血铸造魄月琴,倒不如早些成家,或者培养一两个能扛事的孩子。”
“他不解音律,从头学起,铸一张琴难于登天,更何况还是灵器。只为与我较劲,苦心孤诣,绞尽脑汁,最后还不是成了你的重剑?”
舒凫:“……”
大哥,别骂了别骂了。
我仿佛听见凤哥在地底猛男落泪,为你的骚话,也为我的琴。
若他重回人世,第一个要杀的,也不知是我还是你。
……
聊骚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两人一来一往之间,魏城已经近在眼前。
“凫儿,过来。”
江雪声按低飞毯准备降落,同时顺理成章地抬手环过舒凫腰际,揽着她从云端一跃而下。
“……”
舒凫见他转变身份如此自然,心中隐隐有些悔意,觉得自己这回一时心软,让这个狗男人得手太过容易,平白送了他一笔嘚瑟的资本,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顶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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