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以后, 一切又趋于平静。
奥斯的人去打听袭击毕一丁的对象了。被撞毁的大楼，还有炮轰过后的地面, 这所有的狼藉，不可能让施简这边来负责。
奥斯说，“把我们这边搞成这样还想跑，怕也是太欺负人了！”陈诺舟就知道，这事儿他会摆平。
他的人同时也处置了毕一丁的遗体。毕一丁白手起家，的确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才会被人盯上。他的东西透明，因此信息都很好查, 不一会儿就联系上了他的家人。
在拨通通话之前，陈诺舟看了眼施简, “我记得你说等会儿还有个客户？”
“那人推迟了。”施简看着桌面上的水杯，“我们先把这边处理完。”
“……好。”陈诺舟回头，拨通。
光屏那头是个美丽的成熟女人，保养得很好。
看到陈诺舟的面孔, 女人明显有些发愣。不过她只犹豫两秒, 就扬起微笑，“请问您是哪位？”
陈诺舟感到嗓子有些生涩。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陈诺舟狠一狠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对面。
不敢去看对面的表情, 但陈诺舟还是看到了, 女人骤然煞白的脸。她身边有女儿在嬉戏, 一直发出吵闹的声音，于是女人先让女儿们走开了。
等到孩子们离开房间, 女人重新看往陈诺舟, “不好意思,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陈诺舟看到她的唇在微微颤抖。
“……我很抱歉，夫人。”陈诺舟说，“他嘱咐我们，要把卡牌带到您家。所以，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届时过来。”
女人的眼眶泛红，瞳孔睁得浑圆，但她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约莫沉默了一分多钟，女人说：“他现在，在你们那里。对吗？”
知道她指的是遗体，于是陈诺舟点头。
“……辛苦你们了。我随时都有空，如果不麻烦你们的话，请尽快送回来吧。”女人的语调出奇地冷静。
陈诺舟的手悬在光屏上方。
片刻他说：“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他看到对面的女人发愣半秒，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
陈诺舟挂断通话。
是奥斯坚持要陈诺舟做这个报忧之人的。
挂断电话后的心情，说不上沉重，但就是哪里怪怪的。
陈诺舟望向奥斯。
片刻，奥斯也跟他对上了视线，“怎么样，通知完了么？”
陈诺舟沉默半晌，说：“是我们的错吗？”
奥斯淡然道：“你知道不是。”
“……”
陈诺舟的确知道。
他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堵在胸口，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
“见过了也就好了。”这时候，奥斯慢慢地开口了，“陈诺舟，也许，你可以选择记住这一刻。”
*
飞船按照设定的目的地往前。
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奥斯已经查清楚了追杀毕一丁的对象。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算简单，毕一丁的生意抢了这人的利益，而这人又有些灰色手段。加之毕一丁的卡牌，各种各样的因素掺杂在一起，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施简。”奥斯走过来，手上拿着整理好的电子版资料，轻轻一甩，给了施简这边：“这些就是袭击人的相关信息。你怎么想？”
施简没说话，接过东西先看了会儿，而后抬头：“你指什么。”
“怎么处理？”奥斯停顿几秒：“其实说实话，这事儿跟我们没什么太大关联。要么，点到为止？”
“……”施简仍然在看着手上的文件。她转眼看陈诺舟，“你觉得呢？”
“嗯？”突然被提到，陈诺舟回了神，“我觉得？”
“嗯。”施简收好了资料，坐好，摆出一副听他发言的架势。
陈诺舟挠了挠头，拿过资料也看了两眼。
“……奥斯说得对，这事确实跟我们没什么关联。”
看完，陈诺舟说，声音平稳。
施简没有接话。
“但是……”
陈诺舟停顿了会儿，“毕一丁不在了，他们家就更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实际上，这袭击人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是为了卡牌，也许，更直白点……是为了毕一丁的矿石。东西一天不在他手里，他就一天记着，那么，对于毕一丁的家人来说，危机就永远不会解除。”
施简接话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矿石这类东西，其实对于一个舰队来说，是刚需吧，因为是能源。现下毕一丁出事，根据资料，他的产业也暂时没有类似的应急措施。如果说咱们能用得上这个矿石，为什么不跟他们合作，以保护为交换，换取更加便宜和优惠的稳定矿石来源呢？”
尽量收敛着自己的感性成分，陈诺舟这样说。
室内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
片刻，奥斯说：“你比我想象得冷静嘛。”
陈诺舟看他，“虽然是很被这事触动，但我也不是那种冲动上脑的人好吗。如果要帮他们，……不从大家的利益出发考虑怎么行。”
施简忽然合上了资料。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而后说：“跟我的想法一致。毕一丁的矿石产业，规模虽然一般，但位置潜力很大。我看了下，他那口矿还在开采，地下有什么资源，谁也不确定。所以，如果他家里这边同意，我们提出这样的筹码，是可以的。”
说完这些，施简停顿下来，良久，再看向陈诺舟：“其实我知道，你主要还是因为过意不去才想保护他们，只是不想情感用事地提建议，而又引出事端。……不过往后，适当的感情用事，其实是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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