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简看着同样好奇的权嘉佑，慢慢地说，“他是人。但，又不是人。”
37检修好了。
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去污渍之后，陈诺舟才发现37的身材其实很高大，肩宽腰窄，比例好得像是超级模特。他的脸仍然是一半机械一半□□，看上去还是挺可怕的，不过如果仔细看看他□□的那半张脸，能依稀看出帅气的影子。37仅存的半个五官十分漂亮，尤其眼睛的瞳色极其稀奇，是明亮的银色。此时他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背心和短裤，露出□□与机械交杂的身躯，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挺立的身姿像极了一位沉默寡言的贵族少爷。
陈诺舟试着跟他打招呼，也不知道叫什么称谓合适，于是就说，“37，你……您好，初次见面，很荣幸。”
“咱们……滋，不是第一次见面。”37的嗓子还是老样子，嘶哑暗沉，带着电流音色，只是比起之前在棚子里听到的时候要流畅许多：“我……在棚里看见了你。你上次，也……跟施简来过。”
陈诺舟摸了摸头，谢谢他还记得自己。
37又转过脑袋看站在一旁吃瓜的权嘉佑：“你……我也记得。十几年前，你……出现在这个次元。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气，坐到今天的位置。你……肯定吃了不少苦。”
权嘉佑没想到自己会被cue，更没想到这位37如此清楚他的过往，于是也懵懵地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关心。
最后是施简。37用那副艰涩的嗓音与他们打完招呼，终于开始跟施简说话，“小简，我准备……准备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到基地？”
“02已经等着了。”施简说，“一切就绪。明日清晨，咱们就能到达那里。”
*
是夜。
又是一整天的钻研，施珉华几乎没吃东西，每一餐都是潦草地喂了两口就作罢。
手上的这种技术从三年前就已经在研究，期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瓶颈期，凭借着强大的意念和海量的知识储备，施珉华终于破译了百分之六十。
眼下到了打开技术节点的关键时刻，施珉华更是茶不思饭不想。但，他再聪明，再有毅力，也避免不了凡人肉身的限制，此时他脑子虽然很想继续工作，却控制不住地想要睡觉了，太晚，他一把年纪，确实是熬不动了。
施珉华直起身子，罕见地打了个哈欠，将研究进度保存，然后喊了声，“灵尔，准备洗漱。”
一声低低的回应传来，是灵尔悦耳的声音。施珉华闭上眼，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灵尔帮他收拾好工作室，又放好了泡澡水和换洗的睡衣，待他沐浴完毕，再备好他每日都要喝的睡前热饮，以及用于消遣的读物报纸——施珉华从纸质还盛行的年代走来，这么多年，仍旧改不了捧着书本品读的习惯。
施珉华接过灵尔递来的东西，躺在大床上，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植入性眼镜就开始工作了。
他喝了一口灵尔冲调的热饮，味道醇香，气味芬芳，正是他多年来习惯的那个味道。
施珉华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倦。
他看眼时间。
其实那个热饮本身就有安眠的成分，施珉华近几年睡眠质量不太好，往往是靠这个换取深层睡眠。平日里喝完热饮，看个半小时报纸才会慢慢感觉到睡意，今天却有些不对，这才过去六七分钟，他已经觉得眼皮打架，困顿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那瞬间施珉华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喊，“灵尔！”
声音已经没力气喊得太大了，施珉华还是撑着看见灵尔不紧不慢地来到他床榻前面。
“灵尔，你……你加大了安眠药物的剂量？”施珉华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孔，边说，心里却无法相信，“我给你设置的程序，没有这一条，你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发生了什么？你是我的管家，你……”
施珉华并没有说完，不知从哪里涌起的汹涌睡意已经将他吞灭，他就像是一台骤然被取掉插头的电脑，一下子失去了动力来源，闭眼沉沉睡去。
灵尔看着他，这才沉静地回答：
“是的，施先生。我是你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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