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王主任性子偏软,要不然他也不能在技术与向主任差不多、人比向主任先毕业的情况下,让向主任在骨科占据绝对的上风了。他一看自己顺着向主任的心意,弄得陈文强和普外的老梁、老卞都不开心了,就讪讪地把话拉回来:“陈院长,我就那么一说。大家都犯不着着急。”
梁主任继续旗帜鲜明地帮腔陈文强。
“现在的夜班比去年这时候好干多了。有住院总、有夜班的值班大夫、还有进修大夫和实习学生。哪怕哪科同时要开两台手术,都不用担心人手不够。
咱们这些老不死的,就仗着经验,给年轻人站台助威、喊个号子什么的,还有什么不可以。一把子年纪的人了,在哪儿睡觉不是睡。”
普外的许主任接着梁主任的话说:“话是这么说,咱们老了,也就这熊色(shai)样了,但是人小谢年轻啊,在家里搂着媳妇睡和在科里睡,那还是不一样的,是不是小谢?”
许主任说着话还朝卞主任挤挤眼睛。卞主任立即会意地发出低沉的含义晦涩、但是在场的男人都懂得的笑声。
李敏转头看窗外,假装没听见这样的笑声。她觉得这俩副主任医师在手术室总挨掐绝对是应该的。就卞主任那猥琐的笑声,让她感到用手术室的卵圆钳掐还不行,得换用鼠齿钳掐才可以。明天去手术室一定记得要提醒护士长和冯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早早晚晚。自己属于和小人并列的女子,隔了一夜已经对得起他俩了。
谢逊却在卞主任的笑声里对许主任拉下脸:“老许你别说我,我出班了。还有你说话注意点儿,我师妹还在这儿呢。”
许主任说这话的时候,还真就是习惯性地、小小地“黄”了一下,被谢逊这么一说,他就有些挂不住脸了。
“小谢,我说什么了?啊?你师妹在这儿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
许主任不惧谢逊,所以说起话来的□□味就很浓了。
陈文强不耐烦地吃哒许主任:“开会呢。爱说这样的话,回家当着你们闺女的面说去。”
这就让许主任和卞主任有些下不来台了。
向主任打圆场说:“大家都是同志,开个玩笑罢了,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啊。是吧?继续,继续开会了。”
这与手术室开玩笑还不同的,手术室里护士是主场,一个不愿意,那些护士就会立即报复的。可李敏这个未婚的女孩子,在这群男人里是独一个。这与去年创伤外科的那些男大夫开玩笑也没什么不同。哪怕当初里外间的办公室,外面的护士办公室没断了人,李敏的羞恼也还是无可回避。
这时候李主任慢悠悠地开口道:“老许、老卞,李大夫比你俩小了一辈不说,年龄也和你们闺女没差多少。”
许主任便假模假样地说道:“李大夫,对不起了。既往外科都是男人,大家说笑惯了的。”
“是啊,原来范主任在的时候,她比咱们这几个老么咔嚓眼的年龄大,也不在乎我们开玩笑。习惯了习惯了。”卞主任跟在许主任的后面加一句。
可李敏不习惯。她看看普外的那俩副主任医师,深呼一口气把目光凝聚在俩人脸上,直到俩人有点儿不自在了,她才转头对陈文强说:“老师,要没别的事儿了,我先去看看明天要手术的患者。”
她明白自己与这样的中年男人说什么都是自己吃亏。闹得不欢而散了,这几个主任以后还少不了要找茬、使绊子。
惹不起躲吧。
陈文强点点头,允许李敏先离开了。
*
梁主任则笑眯眯地揶揄卞主任说:“你一把子年纪的人了,多少和老许俩使点儿劲儿在手术台上啊。人小李的肝叶切除术做得都比你俩做得好。就你俩刚才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该说你俩技术不如人,只会耍嘴皮子酸酸人小姑娘的。”
卞主任立即脸红脖子粗了。这是专挑着打脸的话说他了。
前些天,程主任给他送了一个肝硬化、左肝肿瘤的患者。做完所有的术前检查后,他与许主任商量,觉得他们俩可以拿下这个手术。
于是在术前讨论的时候,他不顾梁主任提醒他患者的病情复杂,坚持自己有做肝叶切除术的资格,并抨击梁主任假托不放心自己、其内心的根本目的是想和程主任一样,把持肝脏的手术不给他们插手。
梁主任见卞、许二人抱团如一人与自己相争,且两个副主任医师同时上台,从技术水平来看也是很强的配合,只能同意了卞主任的要求。
可这肝硬化肝癌、肝叶部分切除术能是那么好做的?果然就像梁主任在术前讨论说的那样,他和许主任做到半截卡住了,虽然急忙把梁主任找去救台……可患者术后还是肝昏迷了。
看样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这是他不能提的、尚未结痂的疮疤。是他毕生的奇耻大辱。
陈文强在家休息也听说了这回事儿。但是卞主任是副主任医师,他是有资格做这种级别的手术……可现在他惹恼了陈文强。
陈文强不准备惯着他了。
于是,陈文强顺着梁主任的话说:“老卞,老梁刚才说的没错。你和许主任的手术技巧还要再磨练。同样的左肝切除术,人小李能做下来,你俩做不下来,你倆加起来年龄可是小李的四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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