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敏今早第三次去透析室了。她双手使劲努力将平车推得稳当一点儿,刘大夫捏着气囊抱怨:“M的,让老子知道谁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儿整事儿的,我他M的掐死他!”
窦大夫张着嘴打了一个大哈欠。
“大刘,你看我这个急诊班值的。我就不想换班的,老丁偏要跟我换。我这是一夜没合眼,要下班了还来了这么一出。八个人的门诊病历,我连名字都没写呢。”
刘大夫对他深表同情。
“那你赶紧写了吧。不然你也下不了班的。”
“你和李大夫也不少事儿的。你俩做了这些切开插管穿刺处置,一样样的手术记录,你俩还是都先写好吧。”
“自然。不然咱倆不是白忙了。是不是李大夫?”刘大夫问李敏。
李敏点点头,对窦大夫道谢:“谢谢你提醒我俩,这急诊抢救不写明白了,出点儿什么事儿,咱们不仅是白忙呢。”
季护士长已经到岗了。患者已经做好了股静脉穿刺留置,她把患者接进去就吩咐护士上机。
窦大夫带着人得以顺利退出透析室。
另一个较轻的中毒者,已经由白班接手了。
李敏跟在窦大夫和刘大夫的身后,推着平车回急诊室。回去需要立即补写好今早的这些处置。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中毒者送过来。
走得脚掌累。
她有点儿后悔穿高跟靴子了。她只想到夜间的手术,一般不用她再去手术室了,可就没想到会出现要在急诊和透析之间来回奔走的突发事件。
*
没等各科开早会呢,集体中毒之事儿就传遍了省院。严阵以待的急诊室和透析室已经做好准备,准备迎接陆续到来的中毒者。可等到上午十点了,公交站场传来消息,早晨喝了鸡蛋汤的就那八个售票员。
其他人没喝。
原因非常简单:这八个售票员跑的都是短程,她们有机会上洗手间。其他人害怕回程堵车,自然是不敢喝水、喝汤了。
能捞到跑短程的售票员,都是有点儿什么关系、或者是走了什么说话算的人路子的。没关系的售票员,自然要上那些单程就要一小时甚至更久的公交线路上买票了。
这样的消息也霎时由着那些不停打听消息的人传遍了全院。
真应了福祸相依的那句话了。
这样的谣言满天飞,气得院办章主任火冒三丈,他立即召集各科主任和护士长去大会议室开会。他反复强调:“这次的事件上级有关部门很重视,院办走廊现在都多了一些陌生面孔在游荡。要是有谁好不好的给省院抹黑了,让我逮着是哪科造谣、传谣,那就扣全科的当月奖金。”
章主任有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扣全科的奖金,大家先搁置不议。但是各科主任和护士长都明白,一定要管住本科医护人员的嘴。
不然章主任发狠了,真的会从奖金中的那条精神文明评定下手的。
谁都要养家糊口的,谁要跟钱过不去呢?前半天还各种版本满天飞的谣言,在章主任结束会议后立即就销声匿迹了。
*
患者都送去ICU了,但是穿着警服的干警,开始出入省院。他们提取了洗胃的液体,同时也把他们审讯的结果带给省院。
毒药是什么?du鼠强。
公交站场的厨子交来余下的毒药,白色的塑料袋明晃晃地印刷着浅蓝色的:闻到死。就是俗称的du鼠强。
这个无味、无臭、有剧毒的粉状物,成本不到1000元的1公斤原药,制成老鼠药之后,可以卖到十多万元。目前得知的动物实验资料仅仅是动物食入后,毒物未入胃便发作,每千克体重使用0.2毫克,几分钟即可死亡,其毒性甚至比氰化wu还要大100倍。
面对警察的盘问,这退休后好容易找到一份打更兼做早饭的厨子,委屈得要死。因为这□□是他掏自己的荷包买来的。
“厨房里总有老鼠,我也是没办法。就花了十块钱买了三包耗子药。还剩了一包。”
那du鼠强是怎么跑到汤锅里的?
那就不知道了。都挑的犄角旮旯撒耗子药啊,谁能把这个号称“闻到死”“闻就倒”的毒药搁碗橱、搁鸡蛋筐里吗?
馒头是外面买的。碗橱里只有空饭盒,没有吃的老鼠不会去。老鼠不吃整个的鸡蛋、也不啃大葱得的。
那毒药是怎么跑汤锅的?自己长腿了?
厨子赌咒发誓:上到祖宗八代、下到子子孙孙,连他自己都没放过。他反复强调自己要有心害人,就不会拿自己的饭盒也盛汤了。要不是有售票员跑短程回来就又呕又吐地发病了,他给自己盛的那半饭盒鸡蛋汤就进嘴了。
与他同时在厨房的几个人都证实了这件事儿。这打更的老头还要负责烧水。大冬天的,有的车发动不起来,需要热水的。他得等所有的车发出去了,他和调度员、保全维修人员才能吃早饭。
最后总算是有了让人安心的结论:不是蓄意投毒,整个事件属于误食。
调度员哭得要晕倒了。主任要退休了,她代理整个站场的工作。这一上午投诉电话就没停过,所有轮到休息的售票员,都被总公司派过来增援。但是今早差不多停了一路公交线路,各站场有评比的……
奖金肯定是没有了。
代理能不能转正,非常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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