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触觉十分的熟悉,就算月七不侧过脸都知晓,那拽她的是九霄。
可为何,九霄能将她拽出浮蜃的幻境?
只是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的面前,浮蜃煞气肆意外泄。
但凡沾了那煞气一丁半点之人,都易得病,轻者中暑咳嗽,重者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此处是唐楚边境,若是楚军兵士病者众,只怕好不容易安宁几日的边境会再起波澜,后果不堪设想。
月七连忙开口,斥道:“浮蜃!”
四目相对,月七淡漠的眸中满是无声的警告:“今日是人间七夕,浮蜃,你要造下杀孽吗?”
浮蜃甚是委屈的看着她:“你拿了书生的相思结。”
月七:“我司天下红线,不可能有人间的姻缘,你不可能,他也不可能。”
浮蜃看着她,静静地,眸中的赤红倒是开始一点点的隐去,直到最后消失无踪。
只是,清明的双眸依旧静静的盯着她的腰间看着,看着看着,带着恼怒,转头,离开。
浮蜃走后,月七垂眸,看了腰间的相思结数眼,解下,递给了一旁的九霄:“我已逛得差不多,这相思结还是先换给你吧。”
九霄看着月七手中的相思结,她浑不在意的就那般的递了过来。
那个,他偷偷看着她的手势,偷偷打就的相思结。
他打了半月,打打拆拆,拆拆打打,才满意这么一个,可才在她腰间系了那么一会的时间,就被递了回来。
他伸手,接过,低头,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的慢慢的系回自己的腰间。
只是系着结的手指,指节泛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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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的翌日,两个孙孙在得知月七与九霄均没有送出也没有收到相思结之后,十分志得意满的显摆了一下自己放在床头的丰富的战利品,糖人、拨浪鼓……种类繁多,也不知是哪个有趣的姑娘家送的。
站在那丰富的战利品旁,两个小孙孙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人长那么高有什么用,年纪那么大有什么用,连个糖人都没人送,真可怜!!
早饭后季娘过来后,狐小孙孙拿着个糖人、搬着个小板凳乖乖的坐在季娘的身侧,十分委婉的表达了一下对两人的不屑。
半刻钟后,龙小孙孙也傲娇的挺着小胸脯过去又表达了一下对两人的不屑。
季娘忍俊不禁,等两个小孙孙离开后,开口问月七:“七姑娘可知,为何两位公子的相思结都未曾送出?”
槐树下,月七抬眸,有些茫然,问:“季娘知晓?”
浮蜃她知晓,可九霄……明显昨日没有出现他想送相思结之人。
花针穿过缎纹布,慢慢拉起,拉长了线丝,季娘道:“他们都想给七姑娘。”
绕红线的手顿住,月七头微歪看向季娘,映着红线的眼眸里满是茫然:“季娘为何这般说?”
季娘说:“九公子和浮公子都喜你。”
月七浅笑,摇头:“季娘说笑了,九霄心中另有其人。”
九霄也从未掩藏过他心中有人——一个要男子举炊、要夫君是书生的女子。
龙小孙孙曾不解的问过他这个问题:“九霄,你为何要做书生?”
她知晓,龙小孙孙看九霄,总觉着他颇有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样式,比九重天上的许多闲散仙人不知要厉害几倍。
这样的书生不该只做一个普通的书生,那太暴殄天物。
那时的九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可眼眸中透出的却是掩也掩不住的透骨悲伤,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彻底鲸吞,尸骨无存。
月七看多了姻缘簿中的男女,可如九霄这般悲凄的眼眸,却不多见,只觉得鼻息间都会跟着一酸。
他说:“昔年,曾有个女子,最想嫁个书生。”
她听了,好奇的问了问:“书生喜欢的是那个举炊的女子,还是这个喜欢书生的女子?”
他回:“……她们是同一个人。”
该有多爱,才会因为那女子喜欢书生,他便成书生。
该有多爱,才会克服怕火的恐惧,学会举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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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着玄云的黑靴站在黄泥墙内,九霄透过木门的缝隙看着阳光下的月七,从季娘说:“他们都想给七姑娘。”那句话开始,他便站在了这里。
他听见了月七的话:“季娘说笑了,九霄心中另有其人。”
他看着她,宛如看见千年前的那一幕。
千年前,那个奇葩的国度里,女子都喜欢文人、书生,可偏偏他不是书生,听了那话,将那女子放在高高的树枝上,道:“书生能把你救下来吗?”
他气疯了,想要吓一吓那女子。
可结果,那女子没吓到,倒是将他自己吓着了。
因为,那女子在那高数丈的枝桠上跳脚,脚一滑,差点摔下来。
他吓得心跳骤停,然后再晃过神来之后急剧的跳动,怒火一下子冲昏了头,他骂:“什么样的人将你宠成这幅德行!”
这般的不怕生死,让人心悬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她在树杈上继续跳脚:“就有人愿意宠我,与你何干?”
如何不相干?
他嫉妒得快疯了!
所以,这一世,他以她昔年最想嫁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想博得一丝的生机。
可她一直对他心存戒备,直到他对那个想让他入赘的孙大娘说心中有人起,那戒备方才慢慢的放下。
如今这般,真不知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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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蜃觉得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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